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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害怕失禮,才先退出來。嶽寶瑞又說西禪師父詮釋得如何精妙,我問籤文有沒有解釋,嶽寶瑞說西禪師父不是算命先生,他只闡釋經文,具體意思要自己去感悟。
這天晚上我夢見自己變成了蛹,在堅固的繭殼裡拼命搖動。繭殼裡空氣稀薄,我得用力呼吸才不致窒息,我想伸手撕開繭殼逃逸,發現自己沒有手,四肢都褪去了,只剩下一個光光的身子,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停地搖。我拼命搖動著,身體與繭殼摩擦出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來有人在外面敲了兩下,說:“安靜。”我說你是誰?快把我弄出去,要悶死了!“好心的韋馱,”外面說,“這是十方剎,老實待著,出去會凍死的。”我說多謝收留我,現在我住夠了,我要出去。外面又敲了兩下:“老李,老李。”這回聽清了,是孫晉的聲音。我用力伸展了一下,還好,手和腳都在,於是起來給孫晉開門。
風從北方來(1)
1950年夏初,唐河成立了中蘇友好協會,孫晉是兼職會長。經孫晉介紹,我也加入了這個協會,還當上了船務公司分會會長。孫晉給我五十枚徽章,要我在船務公司發展會員。第一個會員自然是嶽寶瑞,我們花了兩天時間鼓搗出一份章程,以便於分會開展工作。經嶽寶瑞提議,決定先發展公司經理楊作恆入會,因為以後分會的工作還需要他的支援。楊作恆是楊秀蘭的本家大哥,年輕時候隨船隊跑海參崴,跑釜山,是唐河最有經驗的船長,後來自己創辦恆豐船務公司,幾起幾落,創下萬貫家業,嶽寶瑞管他叫“老資本家”,或是“老傢伙”。“老傢伙”平日深居簡出,總待在船務公司那座像堡壘一樣的大房子裡,叼著菸斗看海圖或草擬電文。據說他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在碼頭上隨便找一艘什麼船,徑直開出河口,到海上“遛一圈兒”,那情形大概就像我們飯後散步一樣。
嶽寶瑞說由他出面,楊作恆沒有不支援的道理。“咱們把這小鐵牌給他戴上,”嶽寶瑞說,“讓老傢伙也風光風光。”
沒料到我們在楊作恆那裡遇到了麻煩。當嶽寶瑞莊重地向他“頒發”徽章的時候,楊作恆突然發作起來,他抓起徽章朝視窗扔過去,徽章碰到鐵欄杆上,落在椅子旁邊,楊作恆奔過去,撿起徽章又重新扔了一次。“什麼*友好!”他氣咻咻說,“友好他怎不把外興安嶺還給你,怎不把旅順口還給你!”
嶽寶瑞碰了釘子,漲紅了臉不知所措。
“你看是這樣,”我試圖說服楊作恆,“咱們公司是一個分會,現在剛開始工作,希望公司領導能支援我們。”
“這位是……”楊作恆看看我,又看看嶽寶瑞。
“這是咱公司的李會長。”嶽寶瑞說。
“李會長?”楊作恆想了想,不屑地說,“就你們那個什麼會?可我好像不認識你。”
嶽寶瑞說:“他剛來不久,也在燈塔工作。”
“是孫科長介紹過來的吧。”楊作恆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來,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不好好幹你的工作,成天就鼓搗這些東西?”
我感覺受到了汙辱,就回敬說:“這也是工作。”
“你認為發那些牌牌就是工作?”楊作恆又站起來,拍著桌子說,“那就抱著你的牌牌走人,船務公司沒給你安排這份工作!”
“你簡直是不講道理!”楊作恆的刁蠻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我說,“現在是業餘時間,我耽誤工作了嗎!”事後想起來,當時我一氣之下,似乎還講過中蘇友好礙你什麼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誰也阻擋不了,我們工人階級就是要當家做主人,等等。我故意用比較敏感的語言刺激他,我覺得應該讓他知道,眼下是工人階級和資本家的對話,他沒有理由這麼囂張,至少不該把自己當成這裡的土皇帝。
楊作恆愣怔了一會兒,像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不等我講完,他就對著外屋喊王主任:“你馬上給我找一個燈塔工,”他對站在門口的王主任說,“這個人是會長,守燈塔太委屈人家了。”
王主任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看看我,再看看楊作恆。
“照我說的辦,”楊作恆說,“勞保用品收回,工資給發到月底,咱們公司不虧待‘工人階級’。”
嶽寶瑞忙過來勸解,他管楊作恆叫大哥,說:“大哥,怎麼會是這樣,李會長……小李還年輕,他也是為了工作。”又向外推王主任,一派息事寧人的樣子,“沒事了沒事了,你先出去吧。”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風從北方來(2)
“我的工作是縣裡安排的,”我說,“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