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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窖。那樣溫文的一個人,他在發怒,他的手緩緩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手下即將爆發的力道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斷送她的性命,她從來沒有覺得他這樣可怕。
夜天湛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額前青筋隱現,表明他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揮手鬆開衛嫣:“滾!”
在水榭中的都是夜天湛的近身心腹,平常早對衛嫣的頤指氣使忍無可忍,只因她是王妃,勉強還算恭敬,秦越上前道:“王妃請吧。”
衛嫣惱怒地掙開他們,抬手指著卿塵,氣得渾身發抖,對夜天湛道:“我知道,你……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是為她瘋魔了,你……”
她話未說完,卿塵便慢慢拂開了指向眼前的手,眼底一抹清光迫人,“衛嫣,你不妨仔細想想你和衛家都做過些什麼,這樣的話你若再多說一句,我便讓整個衛家給你陪葬。”
衛嫣頓時明白了夜天湛今天為何如此震怒,慘白著臉看著面前兩人,若他們聯手要亡衛家,衛家絕無活路。那種絕望的感覺從天而降,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身子搖搖欲墜。秦越往旁邊遞了個眼神,兩名內侍立刻上前半請半挾地將她帶出了水榭。
人都走了,夜天湛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方才凌厲的神態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的傷感。他身子微微一晃,卿塵擔心地叫他一聲,伸手想要扶他,他對她搖了搖手:“我沒事。”
他沒有看她,自己轉身慢慢坐了下來。她還在身邊,他能感覺到她關切的目光,其實很想告訴她,衛嫣說對了,他就是為她瘋魔了,她已經讓他不是他了,但是他終究什麼也沒說。
莫損心頭一寸天
位於臨仙坊的歸鴻樓向來是伊歌城中把酒清談的好去處,登樓閒坐,放眼大江,潑墨揮毫,擊築笑歌,都是賓客們常有的雅興。眼前雖還不十分暖和,但二月一過,楚堰江冰消雪融,走馬長街,吹面而來輕風料峭,已帶了桃紅柳綠的清爽氣,讓人深吸一口便心生愜意,渾身輕鬆起來。
歸鴻樓開闊的前堂人聲喧譁,賓客如鯽,和往常一樣頗為熱鬧,這幾天多數人都在樂此不疲地談著同一件事情。
今年二月甲申,昊帝納欽天監正卿莫不平之議,設祀禮,行大典,登五明臺遙祭驚雲山。
當日,帝都上空日月同輝,照臨萬方。驚雲山境內紫雲繚繞,面南一側山崖無故崩裂,失蹤數十年的皇族至寶歸離劍重現蹤跡。
得歸離劍者得天下。
昊帝在繼位之前,外御強敵、內肅九州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他深知多年戰亂,民生不安,稱帝之後薄徭賦,廢苛政,與民休養生息,復又罷貪官,懲酷吏,興農工,通商路,破格提拔有識之士,這一切都使寒門士子及百姓深為擁戴。歸離劍出,人人奔走相告,無不稱天命所歸。
歸離劍一事越傳越是神秘莫測,緊接著昊帝頒詔天下,廢除強徵兵役,廢奴役賤籍。此舉使得天子威望日盛,先前些許流言蜚語很快湮沒在這來勢洶湧的天命之中。
雖已事隔多日,但無論走到天都何處,都常能聽到“歸離劍”的字眼。此時歸鴻樓中正有樂女曼聲彈唱關於此事的唱曲,瑤琴輕鼓,隔著珠簾玉戶不時傳入裡面略為安靜的一間雅室。
鞏思呈凝神聽了會兒,喟然一嘆,對面前的人道:“歸離劍出,四海鹹服。莫先生技高一籌,在下佩服。”
莫不平眉梢微動,呵呵笑道:“天讚我朝,聖主應命而生,歸離劍失而復得,實為幸事。”
鞏思呈明知歸離劍之事另有蹊蹺,卻也清楚莫不平不可能露出半點兒口風,只得隨他笑笑,說道:“莫先生神機妙算,常常救人於危難,今天我請先生來,正是有事相求。”
莫不平道:“請講。”
鞏思呈道:“想必先生早已知道,犬子不爭氣,惹下大禍,還望先生救他一命。”
十日之前,原穎川轉運使鞏可被押至帝都,如今正關在大理寺刑牢。定州之事雖尚未定案,但任誰都知道,鞏可此番已難逃一死。
莫不平端起面前的天青玉瓷盞,卻不急著飲茶,“此事你應該去求湛王殿下,何故找到我這裡?”
鞏思呈頹然搖頭:“莫先生是明白人,定州出了這樣的亂子,我還有何顏面再去求湛王?他沒怪罪於我,已是看在多年賓主的份上,給足了我情面。眼下唯有先生能救小兒,將伯之助,義不敢忘,請先生務必成全!”
莫不平道:“定州之事交由三司會審,證據確鑿,老夫也無能為力。”
鞏思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