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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知道天地浩渺,所以這些人心存敬畏,從不會冒然凌駕於眾生之上;也因為看到大道無涯,所以這些人心無旁騖隱居山野,再也沒興趣關注山下江湖的是是非非。
當然,這些也只是薛白錦自己的看法,畢竟天上是何等風光,只有站在上面的人才知道;江湖人窮極想象力去猜測,可能也只是在猜測皇帝是不是用金鋤頭種地而已。
嘩啦啦~
薛白錦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暗暗琢磨著這其貌不揚的老掌櫃,到底是隱世不出的大龍,還是為情所傷的江湖過客。
正暗自出神間,耳根忽然一動,看向了碼頭入口處的雨幕。
天色極黑,風雨如瀑,看不到路上任何景物,但能感覺到有一把油紙傘,從江畔走了過來。
踏踏……
待到雷光閃過,一襲紅衣出現在了集市入口。
紅衣美人手裡撐著紅色油紙傘,站在碼頭老街之上,顯出了一抹近乎奪目的豔麗感,似乎出現瞬間,周邊老舊建築便全部失去了顏色,哪怕是路邊抬頭的野狗,都能看出此刻天地間哪裡是焦點。
咕嚕嚕~
茶鋪裡的茶壺冒出熱氣,壺蓋發出噗噗噗的響聲,茶鋪外卻安靜下來。
薛白錦抬手帶上了玉甲,凝望已經重新隱入夜幕中的人影,微微抬手,示意茶桌對面的座位。
踏踏……
腳步由遠及近,紅衣美人慢慢呈現在了燈籠的昏黃光芒下,在雨棚裡放下黑布長條包裹,發出鐵器摩擦的‘嘩啦~’脆響,而後慢條斯理收起油紙傘。
茶鋪裡的老掌櫃,抬眼看了下光彩奪目的紅衣美人,覺得不像是跟人跑了的媳婦,更像是來找茬的,作為老江湖,二話沒說便起身去了後院,免得被江湖閒人打架誤傷。
女帝把油紙傘靠在圍欄上,手兒輕捋臀後裙子,在茶桌對面優雅就坐,自己抬手翻起茶碗:
“不必緊張,我沒惡意。”
薛白錦作為山下江湖第一人,聽到這話本該啼笑皆非,但她確實從這莫名出現的女人身上,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稍加思索後,沙啞開口:
“閣下是何人?”
女帝坐姿相當閒散:“剛還在街上見過薛姑娘,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薛白錦面甲下的眉頭一皺,瞬間反應過來,此人是夜驚堂身邊那個胸大腿長的侍妾。
有這般驚人的氣勢,顯然不會是尋常侍妾,武魁都做不到,而再往上的人,她都認識,眼前之人要麼是隱世不出的真神仙,要麼就是皇城裡那個深不可測的女皇帝。
和夜驚堂在一起,後者明顯可能性更高,薛白錦猜出紅衣女子身份後,眼底顯出意外,恢復了高冷女俠的腔調:
“閣下膽子挺大,知道我身份,還敢孤身前來。”
“把夜驚堂帶著,怕他心軟給你求情。”
女帝端起茶杯抿了口,覺得有點燙,便又放下了,從身側拿起黑布包裹放在桌面上,略微撩開,露出裡面的暗金雙鐧:
“此物你可認識?”
薛白錦自然認識,大燕皇族的鎮國神兵,她練的雙鐧便是從大燕傳下來的法門,只是這對神鐧放在女帝臥室,沒人敢去拿,她也只能用寒鐵鑄造的雙鐧將就用。
“閣下什麼意思?”
“送你。”
女帝把雙鐧往前推了些:
“朕的天下,諸王乃至北梁都沒法染指,小小平天教根本沒成事機會。你拿了這對鐧,從此一心走武道,南霄山的百姓朕替你照顧,他們日子會過的更好,你走的也會更高,夜驚堂也不用再左右為難,對大家都好。”
薛白錦掃了眼雙鐧,又看向對面的女帝:
“我薛家十四代,代代替大燕鎮守南關,經歷反賊叛亂、奸臣挑撥、叛軍滅國、新朝圍剿,至今未降一人,我可以為了天下百姓考慮不反,但背叛舊主歸附新朝,也絕無可能。”
女帝輕輕搖頭:“朕是惜才,也念你薛家滿門忠烈,才親臨此地與你說一句,你以為朕在和你商量?”
薛白錦平靜道:“我是大燕的鎮南侯,從來不認大魏的皇統,閣下在我眼裡,也只是叛軍頭領,你我無非兵力大小的區別。閣下若是動怒,大可發兵天南;雖然數十年未經戰火,但鎮南關將士祖輩相承日日備戰,戰死南霄山,也無非全了薛家祖輩滿門殉國之遺願,何足懼之。”
女帝端著茶碗輕輕晃盪:“話別說這麼好聽。大魏主力軍過去,怎麼可能打不下小小南霄山,只是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