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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遮月,一場小雪不期而至。
雪花如同飛揚柳絮,掃過樓前的布幡子,空幽琴聲伴著女子的妖嬈歌喉,一同從窗內響起:
“春色三分過二,柳條萬縷千絲~小樓昨夜雨如絲,燕子歸來何處?……”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外面的梧桐街依舊燈火絢爛,而後街上卻已經大半關了門。
人分三六九等,青樓也是如此,前面龍吟樓的頭牌,給文德橋的富家子擺臉色,依舊有無數恩客爭先恐後砸銀子。
而距離不過百步的后街上,環境姑娘都較為普通,來消遣的客人,都是家底不富裕,卻又想沾沾梧桐街名氣的小財主,滿嘴豪橫,出手卻多半摳門,消遣完不纏著東家打折都算闊氣,打賞什麼更不用去奢求。
不過這兩天卻不一樣,后街上一家不算大的青樓裡,來了一位豪客,聽口氣是北方來的遊俠兒,出手相當闊氣,唱一曲給一兩銀子,什麼時候唱累了什麼時候停,還不像那些沒見女人的土財主似的,酒不喝一口,光知道扣扣摸摸。
為此陪酒的歌姬相當賣力,坐在桌前,硬從中午唱到了這後半夜,嗓子都啞了,依舊輕柔彈著琵琶。眼神睏倦,卻又帶著幾分好奇,不時瞄一瞄坐在窗前獨自喝酒的男子。
男子看面相也就三十出頭,很年輕,談不上俊俏,也不修邊幅,但渾身上下帶著股瀟灑江湖氣,看起來就如同常年行走於遠方的浪子,倒是挺受窯姐兒喜歡。
男子穿著素色青袍,身上沒太多配飾,最起眼的只有桌上的鐵摺扇,和腰間的錢袋子。
摺扇挺大,長兩尺,合起來像是戒尺,上面刻著‘今日逍遙雲水,他年依舊煙霏’十二字,展開後什麼樣,歌姬倒是沒見過,畢竟大冬天也沒人會扇扇子,她估摸是走江湖的兵器。
錢包也挺鼓,這個開啟過,裡面裝的全是金豆子,一顆能換十兩紋銀,唱十首曲子便給她一顆,身旁的小茶盤離,已經放了一小碗,都夠從良往後過安穩小日子了。
金豆子越多,往後自然越舒坦,歌姬雖然嗓子手指很累,但還是保持這笑意,認真唱著江州流傳過來的小調。
按照這兩天的慣例,窗前的青袍酒客,喝到五更天,便會匐在案上休息,她也可以退下了。
但今天四更天剛過,歌姬便瞧見青袍酒客抬指,帶著三分醉意的眼睛,望向了窗外的街道。
曲音一頓,歌姬略微探身,看向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的街道,卻見有個身著文袍的老者,雙手負後走來。
老者相貌儒雅,年紀估摸五十往上,但依舊不失俊氣,特別是那雙眼睛,就像是那些從來不會來后街的朝堂大老爺一樣。
歌姬見此,還以為酒客的爹找來了,眼底明顯有點慌:
“客官,這位是?”
青袍酒客蹙眉看向窗外,手指輕勾,一罈子沒開封的老酒,便從視窗飛旋而出,看似四平八穩,卻連當空風雪都被牽動。
而街上老者,慢條斯理抬手,以指尖穩穩托住酒罈,沒帶起半分異響,含笑開口:
“都說花大俠瀟灑不羈、出手大方,喜好結交酒友,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花翎靠坐在窗前,眼底帶著三分疑惑:
“閣下何方神聖?”
老者隨口道:“俠遊千里赴燕地,寶劍龍光照鬥西。醉後狂歌雙眼暗,滿頭霜雪似猿啼。南來北往飄零半生的老武夫罷了,姓名不值一提。”
“閣下是龍正青?”
“呵呵……”
老者並未正面回應,轉而看向旁邊的歌姬:
“姑娘下去吧,有些東西聽不得,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歌姬臉色一白,連忙抱著琵琶起身,拿著金豆子快步跑了下去。
咚咚咚~
花翎待腳步聲下樓後,拿起桌上的鐵扇打量:
“閣下是來替夜驚堂擋刀?”
老者搖了搖頭:“我是惜才,不忍看著百年難遇的好苗子,為了幾張鳴龍圖,客死在這異國他鄉。”
花翎嗤笑一聲:“訊息倒是靈通。人在江湖,生死各憑本事,你如何一言斷定,我此行兇多吉少?”
“夜驚堂一死,便等同於解了南北兩朝的心腹大患,但西北王庭氣數未盡,夜驚堂還沒到死的時候。”
老者輕提袍子,在樓外一輛馬車外坐下,隨手拍開酒封:
“如果說玄乎點,便是殺夜驚堂,乃逆天而行,斷聲寂、司馬鉞、席天殤等皆是前車之鑑,花大俠與這些人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