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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未盡,黎明之前。
晃晃蕩蕩的船隊,自清江順流而下,首尾船隻承載著護衛隊,中間則是北梁官船,船上都是遠道而來的學子。
能隨著朝廷使隊前往他國交流的年輕才俊,家境都不差,即便本身出身低微,走到這個位置也缺不了賞識的貴人。
來大魏一趟,時間最短也得三四個月,如果不帶僕役書童或保鏢等等,可能連生活起居都是問題,為此每個人身邊,多少都有同行的隨從甚至長輩。
各行各業的年輕才俊加起來並不多,但算上隨從以及北梁朝廷的官員,整個船隊看起來就相當龐大了,後面還跟著一大串北梁商隊,放眼望去望去看不到船隊末尾。
天色未亮,船上的人多半都在休息,只有些許北梁軍卒,在各艘船隻上例行巡視。
正中心的大官船上,禮部侍郎李嗣,獨自走出船樓,站在了甲板上眺望江岸,眼底帶著淡淡的羨慕之意。
常年在雲州生活的人,並不覺得這地方有多特別,而李嗣身在對立面,卻明白雲州這地方的霸道。
雲澤平原幾乎是三面環山,無論從哪個方向打,都是易守難攻,唯一的破綻在南方,偏偏天南地理環境太差,根本掀不起風浪。而且平原上不缺雨水、土地肥沃,不依賴其他州就能自給自足,可以說只要內部不出問題,就不可能被敵國從外部攻破。
而北梁的縱深要比南朝大,但地勢好過頭了,大部分地方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大魏鐵騎一旦衝進來,就只能且戰且退、據城而守。
為此歷史上北方一直都比南方更著急,特別是南朝忽然冒出個天降猛人的時候。
李嗣身為北梁宗室子弟,很清楚夜驚堂如果成長起來,會多可怕。先不提個人武藝或仇怨,光是重新把西海諸部擰成一股繩,就足以讓北梁頭皮發麻。
畢竟西北王庭重建後,為了填飽肚子必須擴張,往南打只能收穫鳥不生蛋的梁州沙州,根本沒意義。
而往東打,過了天琅湖就到了湖東道,那是北梁的魚米之鄉,西北王庭腦子正常,都知道該打那邊。
李嗣知道必須除掉夜驚堂,但該怎麼除掉目前卻毫無頭緒,就在他吹著寒風,暗暗思量對策之際,江面水波輕顫。
啵啵~
一道人影自江畔而來,無聲無息躍上船隻,落在了不遠處,拱手道:
“李大人。”
李嗣轉眼看去,可見是帶著斗笠做江湖打扮人的賈勝子,他開口詢問道:
“可是有了訊息?”
賈勝子在左賢王帳下地位挺高,被李嗣當做跑腿的嘍囉看待,心頭頗為不滿,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取出一張紙:
“老夫手下之人,這兩天打探了些情報,過來給李大人過目。”
李嗣挺敬重左賢王,但對於這些花錢養的江湖人,就如同大魏的戶部尚書,看黑衙那一群吞金獸,心頭是真沒太多好感,更不用說當自己人對待。
李嗣抬手接過紙張,略微打量,可見紙上寫的是雲安城的訊息。
比如夜驚堂受封國公,被定為此次接待的臣子;下午會去外使館赴宴,可能乘車走竹籍街經過等等。
紙上內容很詳細,夜驚堂近兩天的日程安排都有推測,字裡行間可見打探訊息的人,對雲安城街巷,乃至官場開衙散衙時間都很熟悉。
李嗣瞧見這些,對賈勝子等人倒是高看了幾分,但隊伍尚未抵達,他也沒法驗證訊息證偽,當下只是點頭道:
“不錯,繼續打探,如果此事辦成,本官必會替賈老乃至麾下部眾請賞。”
賈勝子見此也沒多說,拱手一禮後,便飛身離去
而此時天空,也亮起了魚肚白,玉潭山的輪廓,出現在了視野盡頭。
李嗣轉身道:“到地方了,讓所有人都起來收拾東西,準備登岸。”
“喏。”
……
——
城外主港千帆匯聚,天色剛亮便已經人頭攢動,四處可見行人騾馬撥出的白色霧氣。
“包子……”
“賣煤咯……”
碼頭集市的嘈雜聲,自清晨的寒風中傳入茶樓。
夜驚堂站在二樓視窗,做江湖遊俠打扮,手裡拿著兩個大肉包子:睡眼惺忪的鳥鳥,則閉著眼睛在吃包子肉餡。黑衙的十餘名人手,也喬裝打扮成販夫走卒,在碼頭各地來回,皆已經就位。
昨天早上去靖王府,本來是做日程安排,結果也不知怎麼的,就跑去聊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