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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給收了。鬼他孃的當真。他要問,問什麼?能問出什麼?我呸!”
“還說奉了陛下的旨意?我呸呸呸!分明是瞧著咱們軍主和指揮都不在了要來打咱們的秋風!老子這就過去叫他曉得老子手底下的兵可不是他孃的隨便搓揉的——”
說了這些就更不重樣兒地罵起來。
李雲心聽他說了這些話,卻將眉頭微微皺起了。
他略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丁敏、許謀一干人,似是也隸屬這位牙將的統轄——他找到這軍帳可真是趕了巧。
丁敏他們回來之後將空同子送到,但丟失了紅土。於是將路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包括遇到大妖魔李雲心、包括遇到兩位鬼帝。丁敏說了這些,牙將只當是推脫。但這位小將看著也是個護短的將軍,並不想追究他們的責任。
但這事傳到了隨軍同來此地的皇帝使臣耳中。也不曉得這使臣是不是用什麼手段與數千裡之外慶國京華當中的皇帝取得了聯絡,將這事情說了,於是如今皇帝叫他再去問——
在牙將這裡,只覺得是自己這一軍失掉了主官,被可惡的文官欺壓、打秋風。
然而在李雲心這裡,卻敏銳地注意到了“皇帝”這個詞兒。
皇帝麾下有大軍數十萬,而丁敏這一支五十人的小隊便如皇帝面前的一粒塵埃,怎麼可能叫他特意關心呢。那位慶國皇帝關心的……應該是“鬼帝”這兩個字吧。
皇帝這種職業大權在握,可謂風光無兩。誰坐上這個位子都希望長長久久。但世俗人的長長久久相對於修行人來說只不過是彈指一揮罷了——皇帝養尊處優,長壽的也只能活上個六七十年。長生之道,無疑是他們最喜歡的。
李雲心在漫卷山中關元地穴裡向睚眥與琴君獻策,說可以作勢叫妖魔去刺殺皇帝、以吸引玄門修士的注意力。這說法,可不是信口開河。
無知的百姓們不曉得,但各國的帝王耳目眾多訊息靈通,必然是曉得的——離國皇帝姬瀾身死魂魄未被黑白閻君收走,卻因著百姓們的願力瞬間成就鬼帝身——皇帝們聽到了這訊息心中豈能不癢?
但從前癢歸癢,卻曉得鬼帝旋即被道統、劍宗的修士聯手追殺生死不明,他們哪裡有膽子去做第二個鬼帝。
可如今——李雲心之所以叫丁敏、許謀一干人平安下山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卻有一隊慶軍見到了鬼帝,且是兩個!這訊息在聯軍營地中傳播開來,很快就會被送到各國天子的案上。到這時候……帝王們的心,可就難安分下來了。
他信手走了這麼一著棋,沒想到這樣快就見效,也算是老天助力了。
因而暫時將蘇生的事情擱在一邊了。終究這蘇生此刻重新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模樣——外面的世界陽光絢爛驚濤駭浪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個不動聲色的旁邊者——便由著他坐在小床上也不需費心。
此刻牙將已經穿戴整齊,口不停歇地罵了半刻鐘,罵到興頭上,正準備出帳。
卻見帳簾忽然被挑起,後面露出一張漲得通紅的臉來:“田野,你倒是牙尖嘴利!待我回京將你這這些話稟給聖上、在刑部大牢裡,我看你還有沒有這樣滔滔不絕的本領!”
名為田野的牙將與他身邊的小校一時間愣住了——帳外的人,卻正是那欽差!
但小校只因為這個愣,牙將卻也因為旁的愣——愣了一會兒、皺起了眉。小心翼翼盯著滿臉怒氣跨進帳中的欽差瞧了一會兒,才道:“你……符……伯楠?”
看著,竟像是熟識的。
牙將的年紀不大,二十歲出頭。這欽差的年紀看著也不過長他三四歲。如今被他叫出了名字,臉上的怒意卻未消。他穿一身大紅色的官服,胸前肩頭背後都有獨角獬豸的補子。依著慶國的官制,這是刑部的巡查判官。品級並不高,地位卻很超然——李雲心在渭城時候,那府尹李耀嗣便是聽說有判官要巡查來此地的訊息才心神不寧——便是這符伯楠的同僚。
這位判官欽差進了帳中,側身一讓,又讓進來三個人。兩個是穿黑甲的、戴銀盔的督兵——乃是刑部派遣出來、護衛判官巡查的衛士。另一個,便是李雲心熟識的丁敏了。
只是丁敏此刻被卸了甲,兵器也摘了。雖然沒有散發被縛,看臉上的神色卻也不是攤上了什麼好事。
“哼,正是我!”欽差一拂衣袖,“田野。本差要傳這隊正問話,你卻使人百般阻攔,迫得本差親自來營中提人,你可知道你阻的不是本差的事——”
他抬手拱了拱:“而是陛下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