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懇地看著他,“譬如白少爺這樣的人,譬如李雲心這樣的人。我此前去看他,就是為了看他是不是個聰明人——但如今白少爺你都這樣忌憚他,說明的確是的。”
“至於他會不會為自己謀私利、是不是要借我們的手,聚攏自己的妖力——這個有什麼所謂呢?”睚眥輕嘆一口氣,“這世上有不為自己謀利的人或妖麼?”
“我那九弟即便有什麼心思,也是要站在我們這邊、借我們的力才能成事。在他走最後一步之前,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而到了最後一步——白少爺,倘若你、我,我大哥,以及這樣多的人,都沒能看得透他、被他使喚了,我倒是輸得心服口服。但問題是……”睚眥看著他,“你覺得在我們有了防備的情況下,會輸麼?”
白散人想了想,皺起眉:“……怎麼可能。”
“那就是了。”睚眥笑起來,“況且我這九弟,也未必就存了壞心思。即便存了壞心思,看清了形勢,也未必會動手。看開些——這是大局、大勢。不是兩個妖魔之間的爭鬥、搶地盤。倘若對一個人不放心就不用——這世上哪裡還有能用的人?”
白散人皺著眉:“……話雖是這樣說,但……”
睚眥又看看他的手,抬手指了指:“那是什麼?”
白散人低頭看了看,略略猶豫,將那符籙收了起來:“一道符罷了。記了些……李雲心剛才對我說的話。但大體上,通天君已猜出來了。”
“那麼是他剛才對你說,自己正是要藉著這個機會,用畫陣聚集怨氣轉化為妖力、為他自己所用?”睚眥微微一笑,“白公子到這時候、冷靜一下子,也該曉得他要做什麼了吧?”
白散人深吸一口氣,悶哼一聲:“哼。”
“他知道你我都可能怎樣想他——藉著畫陣聚攏妖力。所以乾脆直接同你說出來。倘若白公子你此前又跑到我這裡、獻出這東西,說找到了證據要給我看云云……結果必定是你自己要吃虧。我那九弟,精明得很。”睚眥搖搖頭,“我猜測你那符籙裡記載的事情,絕不會是你所想的那個樣子。不信?咱們來瞧一瞧吧。”
白散人略微愣了愣。看一看睚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符籙取出來了。
然後手指一搓、將符籙祭出。
一道清輝閃現——半空中浮現出方才兩人在殿中對話的場景。只是這場景模糊且顫動,而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又嗡嗡作響,全然聽不到究竟談了些什麼的。
白散人皺眉:“怎麼是這個樣子?該是清清楚楚的!我記下了他都說了什麼——那些話!”
睚眥哈哈大笑:“有什麼好驚訝的呢?必然是我那九弟做了手腳的。白公子——我九弟是摸清了你的脾氣的。”
“你乃是個鬼修,生前鬱郁不得志,死後這不得志就成了你的執念。因此極在意別人看輕你的智慧,也就很易怒。我這九弟大概是曉得你必然咽不下方才那口氣、還要對付他。因而故意對你說出那些咱們本也猜得到的事情。”
“然後曉得你應該會將這些情景記載下來、跑到我這裡說他的壞話……哈哈哈。”睚眥愈說愈笑,就彷彿真是一個年長的哥哥在看自己年幼而機敏的弟弟的小心機,並且因此感到愉悅,“可你既然知道他精通畫道,就也該知道他一定有法子對付你可能要使用的符籙。因而倘若方才你衝到我面前把這個給我看——”
“換個頭腦混沌不明事理、卻又自以為聰明的——心裡曉得你此前使人同他作對,而今又跑來送這些東西給我看。然而卻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言語證據、只有這麼一段模糊的影子,定是要覺得你已經失掉了理智、用上如此低劣的手段要栽贓陷害他了。”
白散人聽得滿頭冷汗,忙叫道:“並沒有!”
睚眥笑著擺擺手:“自然知道你沒有。只是白少爺……不要看輕了我那九弟。他作弄起人來,可防不勝防。他對付你這一招,我猜也只是隨便起了性子,隨手下一步閒棋罷了——可你就差點中招了。我曾經就在陷空山吃過他的虧——同那邪王白鬥了一場。”
“還是收起性子吧。”睚眥重新低下頭,去看桌上的地形圖,“不要和他爭,用心想正事。對上他,你可討不到什麼便宜。”
白散人眉頭緊鎖,拳頭握了又握。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才道:“好、好、好。通天君你要信他,就信吧。我可不信!我總要盯著他——一旦他露出什麼破綻,我就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說了這話,恨恨地轉頭走出門去。
等他離開了,睚眥才又抬頭,向門口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