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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將筆甩了甩。於是筆鋒上的墨水被甩出了大半去。接下來,又往硯中一探——這一次是蘸飽了墨的。
如此……筆鋒便很乾、甚至略有些分岔了。
可他卻並不在意。眉頭微微一皺,開始在紙的左側開始題字。辛細柳本就好奇,因而這時候瞧得更仔細。看到第一行是——
酌酒與君君自寬。
接著是第二行——
人情翻覆似波瀾。
寫了這十個字,墨跡已經很乾枯了——那字跡彷彿大旱年月裡巖壁上倒伏的荒草,只瞧一眼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蕭索寂寥之意。偏李雲心寫這兩句的時候又眉頭緊皺,下筆又快又利,又從蕭索寂寥之中,生出了三分凌厲之氣來。
他好像是在——發怒。
辛細柳便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將身子略往後仰了仰。
接著李雲心又去硯中蘸了墨,繼續寫第三、第四行字——
白首相知猶按劍,
朱門先達笑彈冠!
辛細柳是丹青道士,卻也通詩詞。不算大家,然而總算鑑得出好壞。她起先知道李雲心乃是當時畫道修為最高者是因為……
李雲心的境界最高。
他是真境,而云山上的丹青道士們,最高不過是化境罷了。
她曉得他境界高,卻不曉得在畫道的技法上造詣如何。早知道李雲心少年時沒什麼正經的傳承,做妖之後亦不可能潛心專精此道。因而覺得……他該是比自己高明的。但這高明,或許更多是因為他的境界。
可如今……
她坐在桌邊微微皺起眉、抿了嘴,不曉得說什麼好了。
這裡是禁絕了神通的。他所作的畫,也只是尋常的畫罷了。但偏是這樣的東西、再配上這樣四句詩……
卻叫她覺得煞氣縱橫四溢,彷彿當即就要從每一筆當中迸發出來、驚得她連呼吸都覺得肺裡微微刺痛了!
純以畫道的技法而論……
他怎麼也這麼強?!
然而再看他的這四句詩。以她有限的見識來看,這四句也是極好的。縱使她無法真切地體會到其中每一句的深意,卻可以只從字面上……浮光掠影的看。
這四句詩所說的,大致是與老朋友一同喝酒,想要澆滅心中的幽怨之氣。可是即便是多年相識直至白首的朋友在一起,也要手按劍柄,防他來害你。而等他飛黃騰達青雲直上了,你指望他來提拔照顧你,也不過是徒惹人發笑罷了。
她在心中又將這四句唸了一遍。覺得詩是極好的。然而這詩意、這畫意……
她微微一愣,低聲道:“龍王這……要送給劉公讚的麼?”
李雲心先沉默——懸筆在第四幾句的末尾,似是想要繼續下筆,然而猶疑不定。
聽她這樣問,只一笑。
辛細柳知道,這是預設了。
此時她的心思全被這畫、這詩吸引。再細細思量一陣子,細眉微蹙:“這四句……自然好。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龍王……沒有下文了麼?”
李雲心又沉默片刻。忽然將手指一用力,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筆折斷了,丟在地上。
“沒有了。”他緩緩站起身,低頭盯著這幅畫再瞧一遍,才轉身一拂袖,“你代我,送給劉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