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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被兩個道士追……”
他說話的時候邢立依舊握刀警惕地看著他,三個差人持棍圍在他附近。他說得聲情並茂,講到九公子殺人吃人的時候,四個人的臉上都抽了抽,顯得相當不安。無論信不信,在這種環境裡由一個看起來很是高深莫測的少年說出這些,都顯得有點詭異。
待他說完了話,就又對邢立說:“現在說說你的事。”
這一次邢立思索了挺久,才低聲道:“……你真有什麼法子?但你只是個畫畫的……”
這時候差人將李雲心的紙筆帶來了。李雲心伸出手去,那差人愣了愣,看邢立。可邢立似乎陷入某種情緒無暇分心,並沒有說什麼。
於是差人鬼使神差地將東西交在李雲心手裡了。
他來得晚,並未聽到李雲心之前說的話。但他覺得自己手上拿的這些其實交給他也無妨——一個畫師而已。他和這類人打過不少交道,絕大多數都是騙子,極少數有點手段的,也僅限於花上幾天時間畫出一幅所謂的鎮宅清心的圖畫。好看是好看,效果究竟怎樣就兩說了。
所以他絕不信這古怪少年得了這些東西就能翻了天。
“我有法子的。”李雲心淡淡地說。他伸手將自己的東西接過來,看了看。該在都還在。
這種微妙的語調讓邢立覺得莫名地安心。他長出一口氣,揮揮手:“你們先退開些。”
等四個差人退遠了,邢立說:“我的確見過那妖魔。”
“要不是你也見過,我說了也沒人信吧。五年前。有一天雷雨,風大雨大,那時候我……剛得了一個兒子。兒子……我在自家抱著我兒子……忽然一聲巨響,屋頂就被風掀開了。然後就是那爪子……先要來抓我吧,我一退。就那麼一退……把我兒子失手落下了。內人……去接。”
“就將他們兩個都抓住了。然後那妖魔……在我家裡現了形,當著我面……”
“那妖魔啊……”邢立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後來我只說風雨吹垮了屋頂,兩個人都被砸死了……”
“所以這次你知道自己搞不定。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那種東西,你怎麼搞。”李雲心理解地嘆口氣,取出筆用口水潤了潤,在旁邊一塊青石上鋪開一張紙,“一家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出了這種事,誰都不想的。”
他一邊說,一邊在紙上藉著星辰的微光勾勒出一個形體來:“你看看,是不是這傢伙。”
他下筆很快,勾勒出來的形象也傳神。
但其實邢立依舊保持著些許的警惕心。他眯起眼睛看看那張紙,發現的確是那個在五年前,活活吃掉了他妻兒的妖魔。
“就是他……”邢立咬牙切齒地、聲音微顫地說。
“所以說你怕不怕。”
“嗯?”邢立皺眉。
下一刻李雲心朝那畫哈了一口氣。初春的晚上還有些涼意,李雲心這口氣變成了白霧。
隨即青光暴漲,那畫上的人形猛地掙脫了紙張的束縛,膨脹、伸展,陡然出現在了邢立的眼前!
“喏,人交給你了。早說了我有法子。”李雲心丟下這句話,就像一隻兔子一樣,撒腿就跑。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邢立目瞪口呆,痛苦的記憶與隨之而來的巨大恐懼感攫住了他的心。他盯著五年來從未忘記的可怕面孔愣了一小會,才瘋狂地大吼起來:“殺了他!!”
他自知在這妖魔面前自己跑不掉。既然跑不掉,那他就肯定不要再像那個雨夜時一樣,鬆開手!
他身後的四個人呆住了。誰都沒想到那個區區畫師、十幾歲的少年能搞出這種情形。
但邢立的刀已經向那“九公子”斬去。
含著絕望與悲憤之情的一擊,竟然帶出了呼嘯的破空之聲!
刀斬在了妖魔的身上。
隨後……
身影晃動幾下,消失。
一張紙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