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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隨後六個持劍者將車隊的十幾人趕在一起,向路邊的野地裡走。
李雲心走在隊伍的中間,身邊是劉老道。老道這時候有點慌神,嘴裡啊呀啊呀地嘀咕個不停,大抵是說自己怎麼就倒了黴,跟上這趟車。
喬四福聽了一會兒,忍不住回頭瞪他一眼:“囉嗦什麼!不是說自己是洞玄派掌門!到這時候連個屁也不敢放!”
劉老道唉聲嘆氣,不理他,大概實在擔心自己的小命,沒心思計較了。
喬四福罵出了火氣,又瞪李雲心:“繡花枕頭。一個男人護不住我小妹——我是你拼了命也要護著女人走!呸!”
李雲心笑了笑:“嗯。”
他這態度弄得喬四福更惱火,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又呸了一聲,轉過頭去。
喬嘉欣在喬四福身邊看了李雲心一眼,也轉過臉。
其實女孩子心裡有點兒小失望。她知道這少年看起來像是個書生身體單薄沒什麼力氣然而……怎麼原來也沒有心氣兒呢……
她覺得如果剛才李雲心和四哥爭辯幾句,她心裡都會好受很多。
趕著他們走的六個人並不干涉他們之間說話,只板著一張倨傲的臉,像幾個莊嚴的牧羊人。
喬段洪壓低了聲音,讓身邊幾個人都聽得到:“看情況。如果情況不對……也不能就等著挨宰。”
他看了女兒喬嘉欣一眼,咬咬牙:“他們要是下手……到時候就聽我的,拼命。”
喬嘉欣也一抿嘴唇,點頭。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他們深入林間野地,周圍的樹木越發高聳。到最後樹冠遮天蔽日,天都提前黑了下來。
越走心裡越慌。等到喬段洪忍不住、想要試一試能不能拼一條命,帶幾個人突出去的時候,高顴細眼的持劍者沉聲道:“留步。暫且歇下。”
這句話說得有些怪,但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李雲心微微皺了下眉頭,覺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麼。
“留步”這詞兒不應該用在這裡。應該是“止步”吧。
“暫且歇下”這個詞兒倒不錯,但是他對這群俘虜這麼說,就太客氣了。
李雲心看得出那人在說了這句話之後,似乎有些自得——這種情緒大概那人自己都沒有感受到。
這幾個傢伙,嗯……
用他那個時代的話來說,就是想要裝逼。
或者想要扮得高冷一些。所以不打算好好說話,要拽詞兒。不幸的是,大概自身水準有限,因此不倫不類。
作為這群俘虜當中唯一一個冷靜的觀察者,李雲心覺得他摸到了一些脈絡。這六個人現在自矜身份,卻又不能很好地適應他們當前扮演的角色定位。這意味著那可以令他們“自矜”的原因或者條件,是最近才出現的。
其實還有一些蛛絲馬跡。六個人板著臉趕他們走,一直想要作出對他們毫不感興趣、視之為螻蟻的模樣。但眼神出賣了他們——在看到俘虜當中內訌的時候,實際上很有幾個人顯得有些幸災樂禍。這可不是“心如止水”該有的表現。
他們還穿了道袍。
在李雲心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當中,如果說有一種勢力能讓江湖上的強人崇敬膜拜甚至想要刻意模仿的……
大概就是道統和劍宗了吧。
他覺得自己猜對了。這六個人,也許真的和那兩個道士有點兒聯絡。
沒人知道那一句話就讓少年得出了這許多推斷,他們都在試圖得出自己的判斷。
六個人說要歇,喬段洪就揮揮手:“歇一會。”
無論如何他總還是這個鏢局的主心骨,他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鎮定從容一些。他想這樣子那六個人也許會明白他的作用與“分量”,大概在之後可以好好談談。
天已經慢慢黑下來,林間起了微風。一刻鐘之後人們生起兩堆篝火。鏢局裡的人圍在一顆合抱的高聳古樹下,那六個強人離他們稍遠些,也圍坐在火邊,偶爾交談,不時陰著臉掃一眼這些俘虜,眼神輕蔑冷漠,就像看豬狗一般。
他們似乎在等待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