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也不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谷燕山
(糧站主任,
腐化墮落???)
秦書田
(反動右派) 稅務所長
(階級異己分子)
畫畢,楊民高書記雙手拿起欣賞了一會兒,就把這草圖揉成一團,扔進辦公桌旁的字紙簍裡。想了想,又不放心似的,將紙團從字紙簍裡撿出、展開,擦了根火柴,燒了。
檯燈光圈下,他像日理萬機、心疲力竭的人們那樣,眼皮有些浮腫,一臉的倦容。他大約批示過縣公安局的這份材料,就可以到陽臺上去活動活動一下身骨,轉動幾下發酸發硬的頸脖,擦把臉,燙個腳,去短暫地睡三、五個鐘頭了。他終於拉過一本公函紙,握起筆。這筆很沉,關係到不少人的身家性命啊。他字斟句酌地批示道:
芙蓉鎮三省交界,地處偏遠,情況複雜,歷來為我縣政治工作死角。“小集團”一說,不宜草率肯定,亦不應輕易否定、掉以輕心。有關部門應予密切注意,發現新情況,立即報告縣委不誤。
芙蓉鎮 第四建築(1)
轉眼就是一九###年的春天。這年的春天,多風多雨,寒潮頻襲,是個黴種爛秧的季節。芙蓉河岸上,僅存的一棵老芙蓉樹這時開了花,而街口那棵連年繁花滿枝的皂角樹卻趕上了公年,一朵花都不出。鎮上一時議論紛紛,不曉得是主兇主吉。據老輩人講,芙蓉樹春日開花這等異事,他們經見過三次:頭次是宣統二年發瘟疫,鎮上人丁死亡過半,主兇;二次是民國二十二年發大水,鎮上水汪汪,變成養魚塘,整整半個月才退水,主災;三次是一九四九年解放大軍南下,清匪反霸,窮人翻身,主吉。至於皂角樹不開花,不結扁長豆英,老輩人也有講法,說是主汙濁,世事流年不利。至於今年芙蓉樹春日開花和皂角樹逢公年兩件異事碰在一起,火相剋,或許大吉大利,或許鎮上人家會有不測禍福等等。一時鎮上人心惶惶,貓狗不安。可是畢竟解放都十三、四年了,圩場上連個測字先生也不易找見,因之有些人便去找“天上的事情曉得一半,地上的事情曉得全”的五類分子秦書田求教。秦書田這傢伙卻假裝積極,好像比一般社員群眾覺悟還高、思想還進步似的,競唱開了高調,說以上言論都是不讀書,不懂生物學、生態學為何物造成的,硬把世事變遷、自然災害和草木花卉的變異現象扯在一起,做出了種種迷信解釋,等等。
最後還引用了革命導師關於“在一個文盲充塞的國度裡是不可能建設共產主義”的教導,來說服大家,來上政治課,妄圖以此來抬高身價,顯示他有文化知識的優越性,貶低社員群眾的思想覺悟呢。
然而自然界的某些變異現象,卻往往不遲不早地和社會生活裡的某些重大事件巧合在一起。二月下旬,縣委社教工作組進駐了芙蓉鎮。組長就是原先國營飲食店的女經理。李國香這回來,衣著樸素,面色沉靜,好些日子都不大露面,住在鎮上的一戶“現貧農”家——王秋赦的吊腳樓上,學當年土改工作隊搞“紮根串連”。山鎮上的居民對上級派來的工作同志向來十分敬重。對於政治,對於形勢,卻表現出一種耳目閉塞的頑愚。死水一般平靜的生活,舊有的風俗人情,就像一劑效用長久的蒙汗藥,使他們麻木、遲鈍。就連谷燕山、黎滿庚這些見過世面的頭面人物,也以為生活的牛車輪子還會吱吱嘎嘎、不緊不慢地照常轉動。對於李國香的重新出現,他們雖然心裡也掠過了幾絲陰雲,但沒有十分介意。她在客位,自己在主位。神仙下來問土地公。他們就是這鎮上的土地公。不管哪個仙姑奶奶、官家腦殼來,外禮外法的事,大約是難以辦起來的。加上這段時間,谷燕山為著糧站發放一批早稻優良品種,黎滿庚為著大隊的春耕生產,忙還忙不贏呢。
工作組住進王秋赦的吊腳樓這件大事,暫時還沒有成為本鎮的重要新聞。本鎮居民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情吸引去了:擺米豆腐攤的胡玉音夫婦即將落成新樓屋了。新樓屋渙散了人心,干擾了運動。胡玉音兩口子卻為了這新樓屋請人描圖、備料,請木匠泥匠,忙了一冬一春,都瘦掉了一身肉。逢圩趕場的人卻講,“芙蓉姐子” 人瘦點,倒越發顯得水靈鮮嫩了。她的老胡記客棧已經十分破舊,打算蓋起新屋後拆除。新樓屋就蓋在老
胡記客棧的隔壁,屋基就是買得吊腳樓主王秋赦的。據說王秋赦花掉兩百塊錢地皮款後又有些翻悔:賣賤了,黎桂桂夫婦起碼佔了他一百塊錢的便宜。就算他賒吃了兩年多的米豆腐,但一百塊錢就是一千碗呀!天啊,一千碗!他王秋赦就是牛腸馬肚也裝不下這許多呀。可見生意人是放長線釣大魚,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