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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看來陳劍河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張律師想了一想,回答道:“多愁善感,缺乏進取心,但有時候卻又固執得可怕,是那種一條道走到底的人。我想說的是如果他愛一個人會愛到底,恨一個人也會恨到底。”
“陳劍蓉說他非常害怕刀,她認為他不會也不可能用暴力解決問題。”
張律師為難地皺皺眉頭:“的確,他看上去不象那種會動刀動槍的人,但是……誰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會為了某件事突然發狂,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在我看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他太內向了,這實在是非常危險的性格。”
張律師瞥了他一眼,又換了一副笑臉地說道:
“當然,如果劍蓉聽到這些,她準會激烈反對。她一直認為她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憐,最無辜的孩子。典型的婦人之見。”
簡東平想,張律師也許已經認識陳劍河姐弟很多年了,也許還曾經追求過陳劍蓉,也許現在還在追,要不然,象他那麼精明務實的人當時應該不會冒險去見陳劍蓉的殺人嫌疑犯弟弟的。
“張律師,你在陳劍河小時候就認識他嗎?”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大概五歲,劍蓉20歲,劍蓉是我夜大學的同學。那時候我常去她家,印象中,他是一個安安靜靜的,不愛說話的男孩,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張律師仰頭回想著。
簡東平能夠想像陳劍河當時的模樣,大學時代的陳劍河也是如此,看來這麼多年,他並沒什麼改變。
“他從小就是這麼內向自閉嗎?”
“沒錯。”
等了一會兒,見張律師沒有繼續說下去,簡東平就問道:“他為什麼會養成這種性格?是天生的?”
張律師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想這可能是跟他的家庭環境有關。他老爸是當地有名的酒鬼和惡棍,脾氣暴躁,而且非常不喜歡這個小兒子,經常藉故虐待他,我聽劍蓉說他常常把陳劍河當出氣筒,劈頭蓋臉地痛打他,有時還把他鎖在壁櫥裡,那時候要不是劍蓉挺身而出,陳劍河可能真的會落下什麼終身殘疾。再說他們的母親又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生長在這樣的家庭,可想而知,他的性格不可能不出問題。對此,我一點都不吃驚。”
陳劍河的家庭生活令簡東平有些意外,怪不得他從來都不願意談起他的父母,怪不得,陳劍蓉曾經感嘆自己和弟弟沒有生在一個好家庭,小時候,他們一定過得非常痛苦。
“這麼說來,他們姐弟兩的感情應該很好。”
“的確很好。我覺得從某種方面說,劍蓉更象是陳劍河的母親。他們年齡相差太大了,不可能象朋友那樣那樣相處。”
“他們的父母以前是做什麼的?”
張律師曖昧地朝他笑了笑:“不是什麼體面的職業。最初他們在弄堂門口擺攤賣些自己家做的茶葉蛋、油餅之類的小吃,後來開了一家小小的雜貨店,賣點酒煙、牙刷牙膏什麼的,他們就靠這為生,他們的母親死了之後,劍蓉就把雜貨店改成了小飯店,她很能幹,裡裡外外都是自己打理,小飯店的生意很不錯,當時我也去光顧過很多次。”
“她自己打理?她父親不去幫忙嗎?”
“她父親?得了吧,他除了喝酒,什麼都不幹。他們的母親死後,全家的生計都靠劍蓉一個人支撐。”張律師露出鄙夷的神情。“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一邊在夜大上學,一邊經營著家裡的小飯店,總是忙得不亦樂乎。……”
回憶似乎激起了張律師的無限感慨,他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從抽屜裡找出一本照相簿來,很快翻到了他想找的那頁。
“你看,這就是當年的她。”張律師把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遞到簡東平的面前。當時的她非常漂亮,生氣勃勃,充滿活力。”
照片中的陳劍蓉剪著整齊的短髮,膚色雪白,眼睛明亮,穿著件純白色的連衣裙,這在保守的80年代初期,應該算是非常時髦的打扮了,她容光煥發,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美麗的大眼睛充滿神采。她身後的背景,是一家樸實的小飯店。
簡東平把照片還給張律師。
“的確非常漂亮。”簡東平附和地說。
“但可惜,漂亮的女人總是紅顏薄命。”張律師惋惜地說道,一邊把照片放回原處。
“我知道她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