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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本質卻硬要裝出萬事好商量的模樣來,實在叫人噁心。
桑老大胸有成竹地說:“老夫可以考慮破一次例,不過還要勞駕楊老弟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把店裡的垃圾也順道處理掉才好。”
貂皮佬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連說幾句好辦。
竹竿子在一邊觀望形勢,見兩隻老狐狸漸漸談攏。冷不丁地說:“楊大當家的大老遠跑一趟,只帶一顆小珠子回去,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此話一出,貂皮佬眼角皺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他反問竹竿子:“司馬兄的意思是?”
竹竿子瞥了我們一眼,對貂皮佬說:“我們掌櫃的現在被外人挾持,難免會言不由衷。楊老大要是肯助我一臂之力,咱們兩家日後的合作還會少嗎?”
這死小子,扯著民主的大旗為自己鬧革命,一上來就企圖佔領道德的至高點。看來我對他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這就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兒狼。
選擇權一下落入貂皮佬手中,他先是安靜地把我們三人輪流掃視了一遍,像是在心中評價哪一塊肉更有油頭。最後哈哈一笑,向竹竿子大步走去,伸出雙手要與他握手言和。我心中一沉,老奸商果然是重利輕禮的生意人。既然眼前的局勢已經是回天乏術,那麼現在能做的唯有爭他個魚死網破,可是我看看自己渾身上下,好像連一點兒同歸於盡的本錢都沒有,不禁暗自惱火。回頭去看桑老大,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好像完全放棄了希望在等死一樣。我俯身對他說:“老同志,咱還不到絕路,那幾個守門的都是花花架子,待會兒我數到三,我們一起衝出去,能活一個是一個,總比坐以待斃要強。”其實我自己也知道,從這麼一群亡命之徒手底下活命的機率少之又少。可看著桑老爺子一臉末路梟雄的頹敗之相,我心裡實在不是個滋味,能在死前給老人一點兒安慰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不想他聽了我的話,只是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小子,你太嫩了。”
話音剛落,貂皮佬那邊已經動起手來,幾乎是眨眼之間,只見寒光一閃,竹竿子脖子上被人抹出一道血泉。他踉蹌了幾下,撞在古董架上,碎了一地的瓷器。貂皮佬大叫一聲好身法,亮出了夾在掌心裡的匕首,又是一個箭步開弓,朝著竹竿子的腦袋劈了下去。那小子也算是條硬漢,他單手奪刀硬擋了一下,提腳踹向貂皮佬腹部,乘著貂皮佬閃避的空隙,他甩起身後的木架子,將窗戶砸出一個洞來,飛身逃了出去。
“追!找不到活人就是屍體也要給我拖出來!”貂皮佬一揮手,守在門口的七八條漢子立刻跟著他追了出去。
由生到死全是轉瞬間的事,直到人去樓空我才意識到自己又從鬼門關裡繞了一圈。桑老爺子半倚在牆上,把我招了過去,他冷笑道:“司馬小賊,終歸是棋輸一著。做買賣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楊白菜既然已經與我點頭,又怎麼會做他的幫兇。咳咳咳,我們跑江湖的最恨的就是吃裡扒外的反骨……咳咳咳……”
我沒想到貂皮佬雖然勢利,卻也有一套做人原則。更沒想到桑老爺子居然早就料到他會站在我們這邊。我這些年做摸金校尉總覺得已經見慣了江湖險惡人間冷暖。現在看來,我的人生道路才是剛剛開了一個小頭。
我把桑老爺子扶了起來,對他說:“您現在別忙著思考打擊報復的問題,咱們先去醫院。”
他搖頭道:“來不及了,內傷。老夫命不久矣。想不到人到垂暮,最後守在我身邊的卻是隻有一面之緣的毛頭小子。”
我說:“您快別感喟人生了。您現在必須相信廣大的醫療工作者,您這點兒傷,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來,您快趴我背上,我揹你走。”
老頭死活不肯,說:“胡八一,你這個小混蛋。要不是老夫身邊無人,怎麼也輪不到你……也罷,只當是天意,你聽著,從今天起,你就是‘一源齋’二十四家行鋪的總掌櫃,百十號弟兄以後都指著你混飯吃,咳咳。我手上這枚祖母綠的戒指,能開啟後堂裡的倉庫,裡面的資料你隨便看。我們總店原本是在美國唐人街上,我老覺得在洋人的地盤上不自在,想不到剛回來沒幾天……哎,這也是命。我死後,屍體先不要入土,你去總店找我的一個老夥計薛一棍,他會交代你一樣東西,等那東西到手再與我一同下葬。”
我本來想告訴他,現在國家明令禁止遺風餘俗,你就是帶著傳國玉璽也只能火葬。可一看他這副模樣,只好點頭應諾,接下這樁天大的麻煩。
桑老爺子又抓住我,急切地說道:“還,還有一個人,千萬小心……他,他還沒死,他……”“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