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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有未了的心願或堅決的執念,這樣的死人會復活吧,一定可以的。就算是從屍海里爬出來,也義無返顧的心願,即便身體破裂無法修補如初,即使沉淪在最悲哀的境地,也想要活下去的心情,是不可能所有人都瞭解的。
只是,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悲哀。
愛情的感覺是什麼?就是一種悲哀吧,自己都左右不了自己,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自己都感到恐懼的自己。好悲哀。
“無論如何都請救活我。”我對軍營的醫生只能發出微微的聲音,我大張著眼睛,抓住醫生的手,死死使勁。我要去見葉摯浩,我要見到他,請一定救活我!我沒有哭,葉摯浩的眼淚讓我覺得他是這麼孤獨可憐,我從沒有給過他安全感,讓我再見他一次,我一定抱住他保護他,說愛他。哪怕只能說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機會就讓我死也可以,請上天垂憐!
醫生後來告訴我,我昏過去時還抓著他的手,他說當時他就覺得我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死掉,因為我有這麼強大的求生意志。
連麻醉劑都沒有,醫治的那麼辛苦,因為條件簡陋,醫生也只能用紗布活生生去掏我腹旁的死肉,那些肉都連著神經的啊!一輪下來,滿頭是冷汗,牙齒都咬出血。何況一天要換好幾輪。醫生說這樣空腔才能長出新肉,還說我算運氣的了,鋼筋只貫通了活肉,沒有穿透腹腔,它如果稍微移動個兩厘米,我早就大出血死去了。
跟腹上的痛苦相比,額頭上的傷口醫生就只是草草處理下,拿很粗的針縫合了事。縫針的感覺你知道是什麼滋味嗎?呵呵自己的肉被穿針引線,就像拿硫酸潑到臉上一樣腐蝕的痛。我自己手能摸到,那條大傷口,像只黑蜈蚣,長好多隻腳的大蜈蚣,從額頭一直插入眼睛方向、再劃開了一邊的臉側,還好眼睛沒瞎,經歷過生死的人對自己臉蛋已經不看重了,但我能想象出它有多猙獰。我的美貌,已不復。這也無所謂,反正也沒男人看了,該看的男人逃的逃、上戰場的上戰場,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
“這麼小的孩子,才生下來幾天啊?”
“……他媽媽被炸彈炸死了,只有我帶著他兩個人了。”
“真可憐啊。”“寶寶好可愛……”“寶寶叫什麼名字啊?”
護士們和難民營的街坊鄰居們最感興趣的就是“寶寶”這個東西了。這個被軍隊發現時,正穩穩壓在我胸口的小災星!就是小災星!要不是他,我早跟葉摯浩團圓了。都是為了找他、救他,我才毀的容,明明不是我親生兒子,我管那麼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