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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一邊驚恐顫慄。這種顫慄來源於心靈的巨浪,可是與行動相比,這點顫慄未免太斯文了。想想西班牙的堂吉訶德,和果戈裡筆下的俄羅斯狂人,他們都有那麼劇烈的外部活動,都敢於按著自己的慾望或正義原則,不顧一切地行動和戰鬥。中國的狂人卻不行。中國人連發狂也得斯斯文文,規規矩矩。中國連狂人都是模範的順民(中國社會對於人的壓抑和扼殺達到了怎樣的地步,中國人是怎樣地醜陋和可憐,非人竟“非”到了這種地步)!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反叛非人(3)
我是狂人的後代,卻沒有任何進步。我只是一邊翻弄書本,一邊抱怨這個世界沒有自己,抱怨沒有起碼的*和開放度。一邊抱怨,一邊等著別人爭取這些,等著別人為創造這些前提作出犧牲。然後我可以坐享其成,我可以成為集大成者,我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一箇舊時代的輓聯上,和新時代的紀念碑上。
怎樣的卑鄙怎樣的卑鄙,這是怎樣的卑鄙啊!
那是一個冬天的寒夜,我與朋友Z第一次反思到這一點。我們是這麼驚訝,這麼噁心,這麼不可忍受地扭動脖子,最後羞愧地流出眼淚。接著我們倒在床上,一直沒說出一句話來,我們羞恥得說不出話,只可用對羞恥的體味來折磨自己。在此以前,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是高貴的,根本沒想到自己是如此軟弱和卑鄙。這種卑鄙正是非人的品性。
即使我不是這樣卑鄙,又哪能成為真的人。魯迅和孫中山似乎是真正的人,他們有強大的自由意志,有反叛的勇氣和力量;他們終生都在行動,都在為消滅非人而奮鬥。然而他們僅僅只能說在個人精神和素質上成為了現代人,實際上卻依然一無所有,依然是非人。因為他們依然深陷在非人之中,深陷在專制社會和吃人文化之中。
所有人的解放,是每一個人解放的前提。沒有哪一個非人可以僅僅憑著個人的力量進化為真的人。個人的覺醒僅僅是非人成為真的人的個人方面的前提。僅有前提是不夠的,僅有個人的行動也是不夠的。走向真的人,是需要所有非人的共同努力的,而且決不是一蹴而就的。
能因此就自暴自棄,甘做非人嗎?
要敢於讓自己成為犧牲者。事實上我們這一代人誰不是犧牲者呢?甘做非人的固然是犧牲,不甘做非人的也只能作犧牲。因為誰首先起來解放自己,誰就犧牲得最早。這種文化必定要對你張開血口。而且,這一切犧牲都還只是為前提犧牲,離真的人還不知是如何地遙而又遙呢。我為自己取魔鬼名字,就因為我懂得自己現在不是人,將來也成不了人。我行動是犧牲,不行動也是犧牲。正因為不想做非人,而甘願做魔鬼,然而魔鬼不也是非人的一種嗎?
什麼樣的恥辱什麼樣的恥辱,這是什麼樣的恥辱啊!
一切非人都是我的恥辱。一切醜陋和罪惡都是我的恥辱。非人竟是我的宿命。我竟然只可咀嚼非人的恥辱,體味恥辱的痛苦。
然而我必須去反叛。向非人的命運反叛,向非人的恥辱反叛。雖然會因這反叛被摧殘得更慘,滅亡得更快,但我必須用自己的反叛向歷史宣告:
我是一個想做真的人的非人,這是一個身陷非人世界卻渴望與真的人溝通的非人,我是一個為走向真的人付出了全部努力的非人。
一切非人們啊,反叛你自己吧,就從今天開始!
個性主義與人性尊嚴
“個性解放”是五四時代的強音之一,雖然就整個時代而言,當時對“個性主義”的理解並不深刻,但在少數代表人物(比如魯迅)那裡,無論是在理論表述上還是在人生實踐上,都有了相當的發展。
但在後五四時代,個性主義的血脈漸漸消隱,也許這不難找到原因,中國傳統文化內太缺乏個性主義的基因,社會的急劇動盪又不能為此提供溫床。可是,在如此漫長的精神受難之後,尤其是經歷了“*”時代非人的折磨之後,文化學術界仍然對個性主義如此漠視,如此無動於衷,這叫人有點想不通。
這裡說“漠視”,也許有點誇張。實際上,在所謂新時期中,有不少學人涉及到了個性主義問題。但是,除了極個別的人之外,大家都只是把它作為一個學術名詞在使用,至多作為一個學術問題來探究,而沒有把它與我們的精神狀態和生存狀態聯絡起來。如果“個性主義”只是我們用來描述異域文明、研究歷史人物時所使用的一個“概念”,而不是作為我們的文化目標,如果它只是我們用來建設學術文化的一件材料,而不是作為我們的精神尺度的價值標準,那怎麼能說我們擁有了個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