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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像潑了墨一樣的黑,衛家的花廳卻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一身暗的衛瑜、衛璪、衛玠三兄弟,整齊劃一的跪在蒲團上,雙手捧著家規裡特製的闊三指、厚六分的塗漆木板,低眉順目的將木板舉過頭頂,哪怕胳膊已經累到打晃,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抱怨。
對今晚發生的種種,他們已經供認不諱
並特別申明瞭,他們一不是要偷溜出去招妓,二也不是要夜會什麼情郎,三更不是要做什麼違法亂紀的危險事情,他們只是想去裴家,和姻親裴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王氏一直在安靜的聆聽,等他們七嘴八舌的說完了,這才淡淡的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打算怎麼進裴家?
都這個點了,上拜帖,肯定是不可能有人給他們開門的,西晉名士再蛇精病,也沒有這麼蛇精病的。特別是裴修還身體不好,要是衛玠他們找的是裴家的別的人,說不定以興之所至的名義還能說得通,但是找裴修卻絕無可能,他娘心疼他到連門都不怎麼讓他出,更不用說是半夜起來招呼突然來訪的“客人”了。
也就是說,衛玠等人要想進入裴家找到裴修,就剩下了“偷溜進去”這個辦法。
裴家比衛家還要高門大宅,哪怕衛璪去過裴家,要想在黑燈瞎火裡、準確無誤的找到裴修的小院,也是白日做夢,能不迷路就不錯了。
萬一一個頭腦發熱,誤闖了別人的院子……
裴家的人口比衛家可複雜多了,因為裴家和琅琊王一樣,是世家中著名的“交際花”,姻親結的毫無規律,從皇室(汝南王郡主)到勳貴,甚至連外戚都有(楊駿的女兒),各個世家就更不用說了,太原王、琅琊王、河東衛等等等一網打盡,結過的著姓大族都快能召喚神龍了。
……衛家分分鐘就有可能和另外一個世家結仇了呢。
衛璪對衛瑜嘟囔道:“我就說吧?應該把小五郎叫上的!”
小五郎的娘就是裴氏女,小五郎這些年可沒少回他外祖家。所以衛璪一開始一力主張要拉上小五,要是被發現了,還有小五這個本親能頂上。
衛瑜卻表示:“不能拉弟弟下水!我認識裴修的哥哥,他這個點肯定還在他外室那裡,咱們找到他,他就可以幫咱們混進裴家。”把裴修叫出來肯定是不行的,天知道裴修那個單薄的身板會不會被夜風吹散架。
王氏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這是重點嗎?”
衛瑜和衛璪一起噤若寒蟬,衛玠則一頭冷汗,他這才知道他這個不靠譜的哥,根本沒準備好一套行為有效的見裴修的辦法!
王氏最生他們氣的點是,衛熠的事情,白天她自己已經解決了,王氏好不容易才把謠言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內。衛玠兄弟如今這麼一鬧,是想滿城皆知嗎?具體例子可參考王濟當年與和嶠的李樹之爭,王濟的臉面可不好看。
更不用說衛玠三人甚至都沒想好找到裴修之後要做什麼。
他們怎麼辨認裴修說話的真假?萬一這是個烏龍怎麼辦?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的,而是裴修故意,他們又要如何?把裴修當場打一頓嗎?那如果不是裴修呢?如果是裴家宅鬥殃及池魚呢?他們是不是也要捲入裴家的家事之中?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接踵而至,王氏甚至都有點不想承認她和她丈夫就教出了這麼兩個兒子。
衛玠倒是考慮了這些,好吧,是拓跋六修替他考慮了,很多事直接關門放六修就能解決,但是眼下他不能說啊qaq。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沉默了,沉默到了現在。
王氏垂足高坐,身後站著正捶肩討好她的二兒媳庾(yu)氏,庾氏出身潁川庾,她叔父庾敳(ai)善清談,與琅琊王家的幾個郎君走的很近,並稱四友;王氏旁邊坐著衛瑜的阿孃大何氏,大何氏旁邊則坐著衛瑜已近臨盆的媳婦小何氏。
儼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
衛玠慫到連偷偷看拓跋六修一眼都不敢了。
不過有比衛玠更慫的人——他阿爹衛恆,剛剛明明一隻腳都已經踏進了花廳,卻在王氏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之後,生生又縮了回去,用極其蹩腳的“我就是路過,你們繼續”的理由,溜之大吉,全然不顧堂下跪著他唯二的兩個親生兒子。
“板子上都寫了什麼?”王氏在覺得晾的差不多了之後,這次終於開了恩口,“從伯寶(魚哥的字)開始一一念給我聽。”
衛瑜:“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出自《詩經.大雅.雲漢》)
衛璪:“珍其貨而後市,修其身而後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