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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天子,伴君如伴虎的天子。
晉惠帝擲地有聲的反問:“若你家有一對兄弟,受有心人挑撥,非要傷筋動骨的爭個高低,鬧的家宅不寧,你是不是也要讓他們真的一較高下?是不是也要說,若兄長贏了,弟弟便要成為兄長的附庸,若弟弟贏了,兄長就要變成弟弟的附庸?”
佛道之爭,與國子學、太學之間的較勁,其實是有很大不同的。後者說打底,都只是官辦的學校,教書育人的地方,爭的是名,爭的是生源,讓他們辯論是良性迴圈;前者卻不然,宗教之間不是爭,而是要發動戰爭,像個火藥桶,本就已經夠激烈的了,你再添油加火,根本就是見不得他們好是嗎?別有居心,覺得之前鬧的結果還不夠,必須要鬧的更大一點才甘心?
是的,就是如此。
輸贏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一方輸了,皈依了另外一方,他們也不會心服口服,只會覺得屈辱,甚至是連國家、皇室一起恨上的那種屈辱。
屆時,有心人便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鼓動信民,再次發動戰爭。
如今的洛陽城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嬌嫩嬰兒,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風浪,都有可能會立刻摧毀它。
衛玠覺得他總算是看到了這盤棋的廬山真面目。
先借著佛道之爭,引出八王之亂,再設計引東海王和老楚王與胡人聯手,不管東海王是勝是敗,對方都可以藉著事後肯定要攛掇出來的佛道大比,用之前早就蓄好的力,來給予虛弱不堪的洛陽城致命一擊,輕鬆成為笑到最後的人。
若當初是東海王贏了,那人這般的舉動,就是為晉惠帝報仇的正義之師;若是如眼下這般晉惠帝贏了,那幕後之人之後的舉動就是忠君之臣在起兵清君側了。
不管如何,都是師出有名,以最少的人,摘下最大的勝利果實。
實在是可怕到讓人不寒而慄的佈局,進可攻,退可守,名利雙收。與胡人結盟賣國的,不是他;因一己之私便攪的晉朝生靈塗炭的,也不是他;他只是在最後的最後被逼的走投無路,不得不解救蒼生的“救世主”。
對方打了一手好算盤,幸好,他們並沒有打算跟著對方的套路來。
一場鬧劇之後,衛玠是唯一一個敢站出來勸晉惠帝息怒的人。好吧,本就是一場戲,也沒什麼敢不敢的,晉惠帝為了砸出震撼的效果,背地裡不知道偷偷練了多少天,砸壞了多少的杯子,這才有瞭如今一擊必中的效果。但至少在其他人眼中是如此,只有衛玠這個天子近臣趕在這種時候站出來。
這很符合衛玠以往的人設,他就是這樣的文雅名士,遇到爭辯,極少開口,可若他真的開了口,那便是塵埃落定的時候。
其實這種時候讓衛老爺子來,會更能震懾朝堂,但衛老爺子卻把這個機會讓給了衛玠,因為如今已經到了該捧衛家下一代的時候了。衛璪是嫡子嫡孫,可在朝堂上的身份實在是不夠看,只能由身為蘭陵公的衛玠邁步上前。
“道釋同體異名,老君變化不測……
“……道能方便設教,佛本因道而生!”
一字字,一句句,尊定了此後幾百年間晉朝政治上對宗教的基本方針。
這話其實不是衛玠自己想的,而是他改編的武則天的旨意,也結合了一些唐朝當時的名臣與武則天在朝堂上的奏對。佛道傳入中國時,確實是依靠著道教起來的,連“寺”這個概念,本身也是道家的,在早期,道家的道場很多都是xx寺,並不是後世印象裡的那種寺廟是佛教專利。
至於佛教的起源地,他們尊重天竺佛教,卻也並不會成為天竺佛教的附屬。我國一切的宗教,都是帶有我國特色的自主佛教,任何國家、任何個人都無權橫加干涉!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本國的就差了嗎?
還什麼請天竺高僧辯論,簡直荒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魏晉時期的主流思想,還是以本國為傲的,衛玠這麼一說,不管是佛教還是道教,自然都只可能是支援的。
晉惠帝正好趁機把準備好的旨意頒下,內容和武則天的那個差不多。再此就不多加贅述了,反正一箇中心思想,好的宗教是與世無爭、引人向善的,若有人藉故滋事,那便不是好的宗教,而是邪教,凡舉邪教,一律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