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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分子以為,國家搞得一塌糊塗,就是因為執政的是外來者,滿人的帝制。在日本,幫孫中山的人一部分是自由分子,一部分是幫會,幫會是希望籠絡孫中山,借孫中山幫助他們進行東亞聖戰,但是自由分子幫孫中山完全是思想的共鳴。孫中山下面一步是蔣介石,再下面一步是毛澤東,所以一系列下來五個階段,都是一貫的民族主義。

我們那時候大多數的學生是左派的,很多人到了高二變成地下黨了,晚上活動,不讓我知道,因為我不能活動。那個時代左傾是一種時髦。

在抗戰之後,我們曉得要有大變了,因為在大戰之後,師老兵疲,人無鬥志,人人只想回家收拾家園。大家對內戰非常厭惡,希望早日過去算了。當時有一句話是“窮則變,變則通”,而事實變成窮則變,變則不一定通。大家對共產主義有期望,宣傳很重要,內外都是如此,西方來的記者像斯諾、白修德,到了重慶不能理解中國會撐下去,一到延安,就覺得中國的希望在那裡。

蔣介石孤立得很,手上的軍閥都不聽他的話了,馮玉祥老早跟他翻臉了,張學良關起來了。廣西部隊放在湖北,他管不住。雲南龍雲根本就不聽蔣介石的話。老蔣這個人性格很自負,也很倔強,他不是想到自己反省,反倒運用特務,加強了控制。這是錯誤的,只是引起更大的反感。

抗戰勝利以後,共產黨佔了北方若干基地,南方除了新四軍以外,基本上沒有基地。國軍厭戰,老百姓盼望平安,沒有人願意打,士無鬥志。國民黨第一次法幣改,第二次金圓券,整個經濟崩潰,這兩次使得民心盡失。那麼,知識分子推波助瀾,自己的怨憤之氣,轉化成要求國家改革。

我天天看報紙,一天出兩三版的和談訊息。我們希望兩邊談出結果來。共產黨間諜工作做得非常好。美國的馬歇爾被玩弄股掌之上,司徒雷登被玩弄股掌之上。

1946年2月政治協商,周恩來、鄧穎超、吳玉章等七個人簽了字。這是*自己提的議案,反過來要求*執行,黨退出軍隊,黨退出學校,全民選舉,議會政治,共產黨控制地區編入獨立的師,國民黨控制地區編入獨立的師。若干年的軍隊國家化,也許情形會有變化。

我父親當時覺得留在大陸肯定活不成,因為他的官階比較高。他的海軍教育是英式教育,自己在意識形態上是英國的自由主義,如果不做軍人,不做官,做學者,比我好。

第三章 臺灣大學(1)

從外文系到歷史系

我二姐許婉清和她丈夫李模都學法律,李模在南京起家,二十三歲就成為大律師。他們知道不能留在大陸,因此請調到臺灣做法官。1948年底,二姐和二姐夫從上海帶我和許凌雲到臺灣。我們坐海船過來,走了一天一夜。我父母跟老六、老八來得很晚,1949年幾乎最後一班船才到臺灣。我大姐許留芬和她丈夫王純一已經在臺灣了。我姐夫王純一在糖廠工作,我們就住在糖廠宿舍。王純一的孫子就是今天的歌星王力宏。

我們作為流亡學生徵選去插班,我插到臺南二中,讀高三下,三個月就畢業了。那個學校程度跟輔仁中學差太遠了。

1949年考臺灣大學時,方東美的太太替我報了名,因為她的兒子跟許翼雲是中央大學附中的同學。我弟弟在南京上高中,他正常上學,比我高一班。讀外文系不是我志趣所在,方伯母的想法是:“許倬雲手腳不好,讀外文,將來在家裡翻譯也可以過日子。”她出自好意。

我上過方東美先生的課。方先生是桐城方家人,非常嚴峻,沒有親和力,講課是不大管學生聽不聽得懂,一輩子沒有教過什麼真正成材的學生。他的學問自成體系,是傑出的哲學家。我跟他家裡來往不多,因為我們不大敢去他家,他的孩子跟我們很熟,他的孩子也怕他,方伯母也怕他。方伯母是非常善良的母親,對學生很慈愛。

因為我知道輔仁中學是好學校,當時在江南地區,輔仁中學的學生沒有考差的學校,都是北方的北大、清華,南方的交大、中大,所以我相信我會考上大學。但是沒有料到,我的數學考了一百分。考前,我拿了一本藍皮的數學題解,躺在草地上像看小說一樣看。我的文科成績,也引起老師、校長的注意。

臺灣大學成立之時,臺北帝國大學留下的教室和裝置都在。此前臺北帝國大學規模不大,是日本人在臺灣的孩子上的學校,臺灣子弟能上的要算“皇民”家庭的子孫,是日本殖民社會的精英。臺北帝大在當時日本大學當中,只能算二三流。臺北帝大的特點是:醫學院小而好;還有一個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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