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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臘梅忽然的轉變讓周小安震驚無比,二十斤糧票,她一個月的糧食指標才二十一斤!
這幾天周小安在家吃飯可心疼壞她了,每天唸叨著讓她回去吃韓家,忽然一下就拿出二十斤糧票來,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那就趕緊買糧去吧!我趕中午那趟火車回去。”二叔公卻好似早就料到一般,馬上開始指派家裡的人,“小小子(小兒子,指周小全),讓你嬸兒去買糧,你帶二叔公去商店,鄉親們知道我要來大鎮店(大城市),讓我給捎點好花布回去。”
農村和城裡一樣,也釋出票,只是比城裡少一些,每人只有二尺一,可這兩年供銷社裡基本見不到布料的影子,好容易攢夠了錢和票,孩子結婚想做件新衣裳,也只能看著空蕩蕩的櫃檯乾著急。
至於去縣城或者更大的地方買,那是他們想都不會想的事,一個村子裡有八成以上的人連二十里外的公社都沒去過,更別說更遠的大城市了。
而且隨著糧食越來越緊張,幹部門已經開始嚴格控制農民出門了,就怕是出去逃荒要飯給地方上抹黑。
所以,前天晚上二叔公就接到電報了,出門的介紹信卻遲遲開不出來。
二叔公是生產隊隊長,生產隊的證明好開,大隊也順利地蓋了章,可拿到公社,介紹信和電報在幾個正副書記手裡轉了一天還沒個準確說法,幾個人只好又開了個碰頭會。
去拿糧?那不就是說咱們讓農民餓肚子了嗎?這不是給人民公社大食堂抹黑嗎?這不是否認三面紅旗的偉大成果嗎?這不是給城市居民增加負擔嗎?
最後還是二叔公反覆解釋,就是正常走親戚,侄媳婦每年過年都來,這回可能是搞生產來不了,才讓他去一趟……
又扯皮了半天,二叔公被叫去好好告誡了一番,公社才在介紹信上給蓋了章。
以前開個介紹信只要生產隊和大隊蓋章就可以,現在卻必須經過公社,可見把關有多嚴格了。
開好介紹信已經是晚上了,二叔公連夜進城,緊趕慢趕才搭上了半夜的火車。
明天就是除夕了,農村現在還在搞人民公社大食堂,一個大隊八個生產隊,兩三千人在一起吃飯,二叔公有一堆的事兒要安排,今天必須回去。
周小安從床地下拉出她早就準備好的紙箱子,把裡面的地瓜幹給二叔公看。黃澄澄半透明的地瓜幹上帶著一層白霜,是晾曬過程中析出的葡萄糖,遠遠就能聞到一股甜絲絲的氣息,讓人的口水下意識地就分泌得旺盛起來。
“姐!這是地瓜幹?”周小全眼睛亮亮地盯著大紙箱子,他從懂事起家裡就沒怎麼吃過飽飯,最熟悉的就是地瓜幹粥,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地瓜幹。
“是地瓜幹,”二叔公珍惜地拿起一條,放在鼻子前聞了又聞,懷念地深吸一口氣,“這是地瓜煮熟了曬的,以前收了地瓜,家家戶戶都這麼曬,給孩子當零嘴兒,上地幹活揣兩條,可頂飢了,跟現在生地瓜曬的不一樣。”
確實完全不一樣,現在糧店裡供應的地瓜幹,都是剛收了地瓜就地切片晾曬的,表面一片澱粉氧化後的灰黑,買回來糧袋子裡能落一層土,別說當零嘴,就是煮粥或者磨粉,洗的次數少了,都一股土腥味兒。
周小安穿來沒幾天,每天事兒都太多,一時還沒注意到這種區別,看著周小全盯著地瓜幹看,不好先給他,拿起兩塊塞給二叔公和王臘梅,“二叔公,你嚐嚐,這味兒正不?我去西城辦事,看那邊糧店好多人搶著買,就買了,也不知道好不好。”
然後才給周小全拿了兩塊,這小孩兒吃了一口,一個勁兒地衝她點頭,留下一塊給姐姐,自己不肯再吃了。
王臘梅盯著那一大紙箱子地瓜幹,眼睛幾乎冒火了。這敗家玩意兒!這麼好的東西,以前都是點心鋪子裡才賣的,這都多少年見不著了!運氣好讓她趕上了,還不當回事兒給送人了!
白眼兒狼!不怪她姥看她不順眼!買回來就想著給別人,一條都沒給她姥送!
二叔公把手裡的地瓜幹放回紙箱子,小心翼翼地蓋好蓋,“小安吶,照理說二叔公不該拿你這麼金貴的東西,可咱老家遭了災了,去年的糧食根本沒收上來啥,這些東西能救不少人的命啊,二叔公就收下了,回去我跟鄉親們說明白,大家夥兒記你一輩子的好!”
周小安搖搖頭,對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的感謝有些不好意思,“二叔公,那是我的老家,有我的親人和鄉親,這點東西不值什麼,我只是儘自己的一點力罷了。
再說,糧票也不是我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