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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安被潘明遠笑得一陣心虛,一貓腰躲到門板後面,抱著挎包就跑了。
上次答應了要去找他的,他還熱情地要請她吃小餛飩,不管怎麼說都是她失信於人了。
當時不心虛是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了,可這才隔了半個多月就讓人給抓住了,周小安很慫地溜了。
即使是又見了,她也不想跟這人有什麼瓜葛。
那群追他的人可不是善茬,看他把人家當猴耍,他就更不可能是什麼善類了。周小安自認沒能力也沒魄力跟這樣的人做朋友,還是躲著點兒吧!
不過,他是夜校的老師呢,可能躲不過去……
周小安跑出小白樓,周圍沒人了,她膽子也大起來了。皺了皺鼻子,放下抱在懷裡的揹包,捋捋支楞起來的頭髮,拉拉衣襟,周小安神氣地抬起小下巴給自己打氣。
她這麼明顯地躲著潘明遠,他肯定會覺得她不識抬舉不再搭理她的。說不定下次見面,先扭頭就走的就是他了呢。
周小安覺得自己的設想非常合理,要是有人敢這麼對自己,“那我肯定不再搭理他!看見他就拿白眼兒翻他!”
周小安自言自語,歡樂地腦補一通,一會兒就覺得自己跟潘明遠已經友盡得透透的,肯定再沒瓜葛了,才長出一口氣,回宿舍睡覺去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就這麼把自己催眠了,只是潛意識裡知道,她就是不識好歹不肯接受潘明遠的善意,那也是建立在她不欠他反而還算幫了他的基礎上的。
這小孩兒把帳算得清楚著呢,對人問心無愧,她才敢這麼理直氣壯地跑掉。
第二天是週六,這時沒有雙休,週六是正常上班日,一大早宿舍的工友們就都去上班了,周小安也起來收拾好,在宿舍等著周小全過來,姐弟倆約好了今天去百貨商店買布料做春裝。
周小全晚了好半天才來,氣喘吁吁的,看到桌子上擺的小米粥和肉包子,並沒有如周小安預想的那樣眼睛一亮,而是自責地低下了頭。
周小安才不跟她廢話,直接把小孩兒的臉抬了起來,果然在他嘴角的地方看到了一塊紅腫。
這小孩兒長得唇紅齒白的,面板跟個小姑娘一樣白皙,臉上有個什麼不對勁兒想掩飾都不行。
“姥家誰打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王家人打的,要是自己家人,周小全才不會在乎,更不會掩飾。
王臘梅把他打流血了他也是擦乾淨了就能笑出來,一點兒不會往心裡去。更不會怕勾起姐姐的傷心事,不肯說出來。
至於外人,誰敢打他,他肯定十倍還回去,打不過拼命也要打,哪能這樣明明沒受什麼傷還一臉憋屈。
周小全看瞞不過去了,先交代姐姐,“姐,嬸兒讓你跟小叔說情,你可不許答應!咱們不摻合他們的事兒!”
這事兒說起來有點複雜,起因是周閱海來要房子。
周閱海在沛州有兩間房子,是他去參軍前買的,這件事周家家的孩子誰都不知道。
而這兩間房子一直被王臘梅一家和王家人住著,一住就是十多年。
那還是一九四四年,周老太太還沒去世。周閱海在木匠鋪裡出了徒,做的一套傢俱非常新穎,被一位富商看中,那位富商看他年紀這麼小手藝就這麼好,隨手就給了他一把大洋做賞錢。
那把大洋足足有八塊,足夠周閱海在沛州市裡的平民區買兩間房子。打算自己和母親一間,哥哥一家一間,以後親人住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兵荒馬亂的年月,窮人朝不保夕誰都沒能力也沒心思置產,所以房子買得非常便宜。
可剛買了房子,周老太太就去世了,周閱海隨後也跟著部隊去參軍,房子留給了周大海一家,後來就被周大海一家和王老太一家住著。
這麼多年,他從未提起過房子的事,甚至連王臘梅都快要忘了她和王家人住的是誰的房子了,前幾天他卻忽然想起來要處理這兩間房子了。
周閱海已經回到部隊,本人並沒有回沛州,而是委託沛州本地的擁軍辦和房產所在地的紅旗街道居委會來代理這件事。
以他在部隊的級別和屢立戰功的英雄身份,地方政府當然會全力協助。
擁軍辦和居委會的人來到周家,拿出蓋著周閱海私戳的委託書和部隊的介紹信,要求他們出示兩間房產的房契(房產證)。
王臘梅和王老太、王福昌(王臘梅的弟弟)夫妻以外的所有人這才知道,他們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原來是周閱海的。
兩間房子已經在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