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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從夢中驚醒,同時驚動了太子妃。值夜的宮女立刻點亮了蠟燭,在賬子外問道:“殿下?”
太子喘著氣,只說了一個字:“水。”他需要茶水鎮靜一下砰砰直跳的心臟。
宮女拉起帳子,燭火照進了床內,可以看見太子慘白的臉色。宮女低眉順眼,太子做噩夢了。靜靜的退後兩步,輕手輕腳的從茶桶裡拿出壺,倒了一杯茶。滴了一滴在手腕上,感覺有些燙,又兌了些許涼水,才慢慢的端到太子跟前。太子一口氣喝下半杯,將殘茶遞給宮女。情緒還未平復,只好看著搖曳的燭火發呆。銅製的燈架模擬了珊瑚的形狀,華麗非常。盤旋而上的蠟燭,把室內照的通明。上好的蜂蠟沒有一絲雜味,更難以察覺煙霧。宮女見太子盯著燭臺,默默的又點亮了幾根,屋內更加明亮。
端午節了,天氣有些燥熱。太子煩躁的掀開被子納涼。
太子妃溫柔的拉起被子:“殿下仔細傷風。”
看到太子妃的臉,太子更加煩躁。他在下意識的學先太子的一舉一動,包括獨寵太子妃。鶼鰈情深總好過沉溺美色。他還得靠嫡長子在聖上跟前刷分。很明顯,聖上更看好皇孫。朝政本就讓他手足無措,福王的出擊更是無法招架。這兩日聖上一直在與福王通訊,諮詢海運詳情。福王的字比他醜,甚至懶的用毛筆,木炭寫字很不長久,聖上看完還得叫人抄錄;福王的文化也比他差,兄弟十一個,大抵只有太子正經學過那些對仗,可福王的水準無疑是兄弟裡最糟糕的。可是就那樣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東西,竟在經濟上有長才!而現在,朝廷最缺的,就是錢……
福王真如他表現的那麼淡泊名利麼太子堅決不信!一來一往的信件,明確的看出海運盈利的架構。既然如此清晰,為何福王過的一點都不奢華?節儉,是儒家認可的美德。他暗戳戳的賞宮女,無疑有給福王扣上好色命好的意義,好色的下半截通常是無德。聖上寵愛的小皇子,無德才是最好的。
然而這些都是小巧,最讓太子疑惑的是,福王的錢哪裡去了?福王對此的解釋是,前些年手生,沒賺什麼。可是太子並不相信。因為找到了葉庭芳,福王的生活僅僅好過了一點兒。必須承認,他是忌憚葉庭芳的,否則當年不會單朝她下手。至於忌憚什麼,自己都說不明白,只是一種直覺。那個女孩子,一直以來風波不斷,但除了他最後一次出手,竟是無人能動她分毫。那樣的才思敏捷、那樣的絕妙機關,從她腦海裡源源不斷的產出。那不是凡人之術!可一個有來歷的人,是福王心腹!
大勢,微妙的朝著福王傾斜,就在葉庭芳歸來後。原本的順理成章,立刻風起雲湧。他越發覺得吃力,他之前甚至沒把福王放在眼裡。被皇后養成了個沒爪子的貓咪,聖上廢徐景昌世子位時,也只會虛張聲勢,甚至沒辦法從聖上手裡鬧點好處,眼睜睜的看著伴讀遠赴邊疆,還得靠舅舅的香火情給個九品芝麻官。同他一起長大的玩伴,全是廢物,例如邱蔚然。可誰也沒想到,徐景昌竟不是個廢物,更沒想到他居然能收攏了葉庭芳。明明是個紈絝,偏偏有那樣的好命。鎮守邊關的舅舅,席捲財富的伴讀。再差一個謀臣,離登基都不遠了!幸而,福王沒有關鍵的謀臣。
沒有謀臣麼?太子心中又是一驚。福王府確實沒養先生,只有無數工匠。但福王這次反應太快了,不像他的水平,難道竟真的有神仙保佑?如果葉庭芳是神仙,又怎麼會落入青樓。比起神仙,太子更不願相信福王是自身水平。外力總是可剝奪的,如果是他自己的本事……剛喝過水的太子,喉嚨發乾。先太子死於聖上之手,而非他;那他,面對先太子幼弟,有勝算麼?
太子心中一團亂麻。太子妃的絹扇送來徐徐清風。太子冷靜了些許,不能坐以待斃。朝廷的港口與海運,落實下去最快要半年,誰知道他們會在東湖幹什麼勾當。再則他得有人懂港口的運營,否則聖上問起,半個字答不上來,便是替福王做嫁衣。昔日他反襯先太子之仁厚,今日絕不可再反襯福王之聰慧。
郡主,封號東湖,指的便是東湖港。本朝的藩王還沒有控制行政的資格,郡主更只能安享榮華。東湖屬於朝廷的力量是原先駐守在那處抵禦倭寇的軍戶。那裡,是唯一能插入自己人的地方。太子覺得想出了一個解決之道,稍微放鬆些許。躺下閉眼,強迫自己入睡。明日還得朝堂議事,不可輕忽。一夜無話。
福王的橫空出世,讓朝臣人心浮動。心思活絡的已想尋個“擁立之功”,只無處下嘴。福王閒了二十幾年,跟哪個朝臣都不熟。無數人有意無意的跟嚴鴻信搭話,卻是沒二日,就傳出福王寵妾滅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