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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鳳寧的信件裡自然加了很多料,文人筆法多有誇張,他說的再客觀,沒有親眼見識過南昌如何一點點從廢墟中富饒,是很難判斷庭芳的實力的。陳鳳寧最怕的也是此點,福王的支援加庭芳的手段,至少能弄的他狼狽不堪。而京中官員的心思,就更簡單直白。誰都想摘果子,如果能自己摘得庭芳種下的鮮美果實,再好不過。稍作暗示,京中的官員們就會想方設法的排擠庭芳。最好,庭芳作為福王的佞幸存在,像小時候一樣專管做玩具娛樂,夫妻兩個都不要插手朝堂。沒有這二位以及他們龐大的利益團體,皇帝不過是沒牙的老虎,任由大家擺.弄。
如此秘而不宣的想法,在文官中默契的存在著。定律一般的事實,無需說出來丟人現眼露了行跡。那清君側或為天下蒼生之語,更似文官們的黑話。打著啞謎,落個彼此心知肚明。
湯玉澤同嚴鴻信打了招呼後,又見了幾位熟人。這日,兵部武選司郎中董陽平面見福王。武選司掌考武官的品級、選授、升調、功賞之事,考查各地之險要,分別建置營汛等事,但其在本朝是文官。因福王對兵權看的重,常招他來說話。
董陽平卻同湯玉澤等人抱著同樣心思,他還更有一層顧慮。武將原是說不上話的,武將升遷得尋兵部的人情。但徐景昌橫空出世就不同了。朝堂上職位固然要緊,然最要緊的是聖寵。殊不見那麼多太監對著百官呼來喝去?而素日裡囂張的文官只好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很得罪了他們。無它,蓋因“天子近臣”四個字。有軍功又有才華的徐景昌,比太監可恐怖多了。待他回京,武將有了主心骨,還有他兵部郎中什麼事兒?再則,他也不想同一貫看不起的武將低頭。天然的利益相悖,自然能生出無數花花腸子。
福王問過些許排程事宜,得知昌平鎮已故總兵的空缺由趙總兵一系的人補上,心情十分不錯。董陽平雜七雜八的扯了一堆,忽然話鋒一轉,道:“臣有些討人嫌的話憋在心裡很久了,說了被人記恨,不說心裡又過不得。思來想去,臣不敢只顧自家名聲臉面,該說的話不說,便是不忠了。”
福王聽了笑道:“何須說的這般嚴重?我有甚做的不妥當的地方,你只管明說。可別同我繞彎子掉書袋,我自幼貪玩荒廢了功課,你們都是知道的,然再不懂事兒,不因言廢人總歸讀過。你有話直說。”
董陽平暗道,福王果真越發老練,往日再不肯說這些套話的。斂了心神,道:“臣之江西大開商路,紅紅火火,此乃好事。可兩地來往不便,臣聽說許多事物都由徐儀賓決斷,不曾回報殿下。固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長此以往,終究失了禮數。眼下的確顧不得那麼許多,只君子防未然,有些規矩還是做在頭裡的好。不然,便是儀賓恪守臣節,他手底下難免生出些不懂事的人來。到時候逼的儀賓手刃親信,就不美了。”
董陽平一段話裡夾了三四成意思,考慮到福王是真的理解不了那些個彎彎繞繞,特特直言。不提徐景昌是否有歪心,好似一門心思替他打算,省的他將來吃虧,端的是情深意切的同僚之情。
福王卻是沒聽出來,笑道:“我素來不愛那些條條框框,也信他治軍有方,董侍郎多慮了。”
董陽平搖頭道:“殿下,您是君,不可隨性而為。”
福王最煩規矩,卻也知道要想當皇帝,頭一條就得剋制。帝王的任性他見識過了,也吃了極大的虧。現想來若非聖上胡鬧,皇后也未必就去的那樣早。一步錯步步錯,固他在想篡位之初,就暗自發誓,不可任性!不敢說做一代明君,至少別似父皇那般昏庸。因此雖不高興,面上也不露出來。
董陽平亦是老官僚,深知往福王跟前直說徐景昌有二心,當場就得被福王砍了,不獨為了情誼,還有規矩!前方打仗後方拆臺,福王不砍了那弄鬼的,手底下立刻就亂。他得讓福王與徐景昌自己翻臉。因此切入點是要求徐景昌事事彙報。可在前頭辦實事的人,哪裡做的到?時局變化萬千,待得一來一回的請示,早完蛋了。可這邊勸動了福王要彙報,那邊因各種緣由做不到,一次兩次還好,十次八次看在幼年情誼上勉強認了,一百次兩百次呢?他們有陳鳳寧那條線,庭芳做了什麼報上來了,做了什麼沒報上來一清二楚。
他們只要如實彙報,一句壞話都不講,福王自家就能疑惑。還有哪個比沒真管過事、養在深閨裡的福王更好糊弄?文官爽快的倒戈,難道是看到了福王有什麼驚天偉岸之才?並不。除了最先因身份不得不站福王的嚴鴻信,餘者裡頭大半都是看中了福王單純。就好比東漢唐末喜立幼主一樣,不是隨便哪個幼主都能長大,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