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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的身體,怎會是如今這番模樣。
平復了下情緒,昭寧帝問道:“太醫派去了麼?”
太監答道:“徐都督家去之前,使人請了王太醫。”
“再使兩個太醫去。”昭寧帝想了想道,“告訴秦王妃了不曾?”
太監道:“只怕王妃已知道了。”
昭寧帝放下摺子,揉揉太陽穴.道:“叫錦衣衛去給我盯著,任何風吹草動,不拘宮門是否下匙,皆報於我。”萬一有事,他得第一時間安撫徐景昌。
徐景昌著兵丁開道,策馬狂奔往家中去。臥室裡已準備妥當,劉婆子扶著庭芳在地上走。陳氏的臉色有些凝重,徐景昌從劉婆子手裡接過庭芳:“我扶著你吧。”
劉婆子早先替庭芳接生過徐清,那時在船上,徐景昌就一直呆在血房。第二次進得門來,就不在稀奇。反倒指揮著徐景昌道:“郡主有些乏力,國公別太借力,必要郡主自家走兩步才行。”
庭芳靠著徐景昌的身體,盡力的邁著步伐。她已見紅,宮.口開兩指,卻是宮縮疲.軟。宮縮無力,在沒有剖.腹產的古代,致死率奇高。懷.孕前三個月的重壓,大概真的傷到了根基。瀕臨死亡,庭芳抑制不住的恐懼。她恐懼生命的流逝,恐懼與徐景昌的分離。
伸手摸.摸徐景昌的臉:“師兄……”
徐景昌柔聲道:“師兄一直陪著你,似上回一樣。”
庭芳嗯了一聲。
陳氏端來了一碗牛奶蒸雞蛋,揭開蓋子,濃郁的甜香撲來。徐景昌把庭芳扶到炕邊坐下,將雞蛋一勺勺喂入庭芳的嘴裡。隨著食物下肚,庭芳漸漸的冷靜。任何時候,過分緊張都易壞事。即便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堪憂,但那只是天命,她還得盡人事。她已有過一次背叛,不能再拋下徐景昌與徐清。
王太醫帶著女醫趕來,此刻他還能進屋探脈,待到庭芳躺下,就只得在外間指揮了。庭瑤也趕到了定國公府,在正房門口撞見了打轉兒的房知德。
房知德與庭芳相識近十年,自是有感情的。此刻聽聞庭芳生育,借住在此複習的他再看不進書。不好進內室,就只得在外頭繞圈。正房內外擠了滿滿的人,見了庭瑤,紛紛避讓。
庭瑤踏進屋內,見庭芳依偎在徐景昌懷裡,還算鎮定,先鬆了口氣。她無生產經驗,也只好看庭芳的反應。
昭寧帝在乾清宮議了一回事,終是不放心,吩咐趙太監道:“內務府有養著穩婆,指派個老道的過去。”
除卻嚴春文生頭胎時,昭寧帝急的坐立不安過,餘者再無此待遇。趙太監是昭寧帝身邊的老人了,最是瞭解昭寧帝生活上的小動作。如坐針氈的模樣兒,那是真緊張。不敢多想,找個了腳快的小太監,去內務府請人。
天漸漸黑了,庭芳的宮縮間歇還是很長,內務府的穩婆心中暗道不好。焦急的與劉婆子低聲商議。劉婆子比內務府的穩婆還急,她下半輩子全指著庭芳,若有個萬一,必定再次顛沛流離。
徐景昌看著穩婆與太醫的臉色,心裡已知庭芳只怕難熬。他斜靠在迎枕上,讓庭芳半躺在自己懷中,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拍著。庭芳聞著熟悉的氣息,昏昏沉沉的睡去。
陳氏低聲問:“她睡著了不要緊麼?”
穩婆亦低聲答:“郡主乏了,且歇歇,才好有力氣生。雞湯煨在火上,逮著空兒就喂郡主吃些。”
徐景昌問:“還有牛奶麼?”
陳氏道:“有,天太熱了,擱著怕壞,拿銀壺裝了放在冰裡,那個熱起來快。”
王太醫又進來瞧了一回,徐景昌問:“還有什麼我能做的?”
王太醫知他們夫妻情深,便道:“倘或國公不忌諱,待真痛起來,陪著便要好些。郡主的情況,萬不可慌亂。國公如此,甚好。”
徐景昌點頭,他本就是打算陪到底的。
庭瑤憶起多年前陳氏生小八的時候,陳氏也是這般昏睡。都說頭胎難生,可陳氏就在二胎上難產,好懸送了命去。想了一回,悄悄走出屋外,尋到了韓巧兒:“若有不對,你把徐清弄哭。”
韓巧兒臉色一變。
庭瑤低聲道:“或是捏青了也不打緊,郡主若追究,只管來問我。”
韓巧兒抖著聲音問:“郡主她……”
庭瑤眼神一凝:“你只管聽吩咐便是。”
“是。”
庭芳睜開眼時,屋內燈火通明。耳朵裡聽得到徐景昌沉穩的心跳。自鳴鐘指向凌晨五點,她依然沒有感受那讓人窒息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