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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幾年總管說出的大包價格一向是沒人還價的。可沒想到今日遇上哥,不僅還了價,且還一事一筆、一事一價和他算,弄得總管啞言,想拂袖離去,又覺三村五鄰已經整整一月沒死人,一月沒包下喪活兒了。於是,就那麼僵著,吸了兩口煙,終於想到極得體的一句話:
“老大,你別忘了你爹死得匆忙,後事用品丁點沒準備,這方圓五十里就我們這一個喪事承包隊。”
哥眼睛圓一下。
“你這不是趁機抬價嘛。”
總管嘴角掛著一絲淡笑。
“這叫啥抬價……菜市上沒菜,蔥葉還賣到兩毛一斤哩。”
哥身子在凳上擰了擰。
“你忘了……你還是我爹的結拜兄弟哩。”
總管張口笑出聲。
“過去的事情,眼下不興了。”
哥給總管敬上一支菸。
“事老了情還在……”
白煙一縷一縷從總管嘴裡吐出。
“不說啦,兩千八百塊。那兩百權作人情錢。”
哥把手中的火柴棒兒扔地上。
“兩千五百塊。”
“兩千八。”
“兩千五。”
“兩千八!”
“兩千五!”
總管從凳子上彈起來。
“兩千八百塊,少一分錢我們不埋人!”
哥也從凳上彈起來。
“兩千五百塊,多了一分我們不讓你們承包!”
總管梗脖盯上哥。
“不讓我們包……讓你爹停屍一輩子?”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黑烏鴉(7)
哥冷眼瞟一眼總管。
“我弟兄兩個自己挖墓自己埋。”
總管的身子轉過來。
“老二,你幹嗎?”
“幹!自己埋最少省兩千。”
“娘奶奶……咋遇到你們兄弟倆……”
“說吧,兩千五到底包不包?”
“兩千七。”
“不行。”
“兩千六百五?”
“也不行。”
“媽的,賠了吧,兩千六百塊!”
“說過兩千五多一分也不行!”
“那……兩千五百五?”
“兩千五就是兩千五!”
話出口,總管手已伸出來。那手雖老,卻少繭多紅潤,證明總管已經多年沒做粗活,靠承包葬人把歲月過得極熨帖,極滋潤。哥望著那隻手,臉上印著哀求,說家裡沒現錢,能不能先辦著喪事,等幾日事完再結賬。那咋行,總管說,我們一向是見錢辦事的,不然買壽衣、棺材的錢從哪兒出?哥說可現在去借兩千多,不是小數目,誰家肯放手?總管就把腰板硬了硬,黑大褂在他身前身後揪了揪。
“沒錢也可以,把你家窯上磚頂上,我家明年想起一幢新房子。”
“用磚頂……啥價格?”
“一塊五分錢,五五二十五,統共五萬磚。”
“你這是來喝我家的血,現在磚價最低都是七分一塊磚。”
“我包你爹的葬錢也是低價嘛。”
哥的臉白了,“這不行,這樣太心黑!”
總管臉上蕩著很薄很薄的一層笑,“不行你拿現錢來!”
不消說,現錢是沒的。也許哥家有,但他不會拿出來。他怕該我出的那份葬錢不還他。他若拿出來了我也真不還,他是哥,奈了弟何!我指望哥能突然一咬牙,從家拿出一筆現錢來。我盯著哥的臉,那張臉被總管逼出一層淡淡缺血的顏色來,到末了,哥在地上跺了一下腳,說總管,有一天你犯在我手下,咱們走著瞧。話畢就答應頂上五萬磚,每一塊賣五分錢。
見哥答應了。總管仰臉對天笑了笑,聲音混混沌沌,烏鴉叫般在院落蕩動。笑畢,他招呼幫手站起來,對著大夥喚:
“抬死人上草鋪——”
幫手們看總管把葬事包下來,且還低價買了五萬磚,自然興沖沖的,幾下就摘了上房木板,架起一個床鋪,鋪了一層厚穀草,進屋去抬爹上死人草鋪了。
死人熱身子
老大,你爹啥營養,死半晌身子還熱著。
每早一碗土參煮雞蛋。
這才叫日子!我以後也吃土參煮雞蛋。
黑 賬
我想我得盤算一筆賬。爹死了,四窯磚不消說是弟兄兩個各兩窯。我已經私下一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