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邊,定邊,靖邊,統稱三邊,又都在邊牆沿線 ,從安、定、靖這些字眼看,這些地方是古代朝廷綏靖的邊境地區。靖邊的地層都是黃沙堆 砌的,這裡沒有窯洞,幾乎全是平頂泥屋。離靖邊五十里的石川村座落在大理河支流南岸的 黃土峁上,這裡卻是典型的秦晉高原地貌,黃土層被雨水切割得溝壑縱橫,千山萬壑猶如凝 固的波濤,一道河流的分隔使兩岸的地貌涇渭分明。
鍾躍民他們七男三女共十個知青坐上石川村派來的大車,一路頂著漫天的黃塵奔石川村而去 。趕車人是個姓杜的老漢,一身典型的陝北農民打扮,頭上扎著白羊肚手巾,身穿光板山羊 皮祆,不過所謂的白羊肚手巾已經髒得看不出曾經是白色的,變成了一種深灰色。杜老漢不 大愛說話,知青們問一句他答一句,顯得很拘謹,他實在鬧不清這些知青娃咋好好的京城不 呆,到石川村幹嗎來了。
這十個知青都不是來自同一個學校,彼此之間還不認識,鍾躍民對那幾個男生沒興趣,因為 一看就知道這些男生下鄉之前都是安份守己的學生,不是玩主,鍾躍民和鄭桐跟他們沒有共 同語言。不過,鍾躍民倒是仔細看了看那三個女生,發現其中有兩個長得還不錯。他挺滿意 ,扭頭對鄭桐說∶〃縣知青辦的幹部對咱石川村的哥們兒還不賴,沒給咱分來幾個豬不叼狗 不啃的女生,要不然可慘透了,這兒本來就窮山惡水,咱再成天守著幾個醜妞兒,出來進去 老在你眼前晃悠,想不看都不成,這日子怎麼過?〃
大車上的男生都鬨笑起來,那三個女生則繃著臉不吭聲。
鍾躍民躺在行李包兒上繼續發牢騷∶〃這鬼地方真他媽沒勁,走了半天連棵樹都沒見著,喲 ,前邊那條河是黃河嗎?水怎麼這麼黃?〃
鄭桐拿出地圖冊看了一下∶〃你丫整個一個地理盲,黃河在晉陝交界處,離這兒遠著呢,這 條河可能是無定河。〃
鍾躍民猛地支起身子∶〃無定河?'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這就是唐詩裡說 的那條河?我操,我說怎麼不對勁?鬧了半天這地方在古代就是充軍發配之地,得,把哥幾 個發配到這兒來了,鬧不好就成了無定河邊骨了。〃
鄭桐笑道∶〃你好歹還是春閨夢裡人,我呢?無人認領的遺骨。〃
前邊路上一陣鈴鐺響,一個青年農民牽著一頭毛驢,毛驢背上坐著個青年女子,象是對回娘 家的小夫妻。知青們覺得新鮮,都伸長了脖子盯著小夫妻。
趕車的杜老漢突然張開缺了門牙的嘴,扯著嗓子唱起了酸曲兒∶
正月裡來喲是新年,
我給公公來拜年。
手提一壺四兩酒,
我給公公磕一頭。
……
杜老漢這冷不丁一聲吼,可真把鍾躍民聽傻了,這可是真正的,原汁原味的陝北民歌,從土 生土長的老農民嘴裡唱出來,那股味道是任何歌舞團的專業歌手也模仿不了的。
……
二月裡來龍抬頭,
公公拉住媳婦的手,
拉拉扯扯吃個口。
人家娃娃的好綿手
……
鍾躍民樂得栽倒在行李包上∶〃這老公公扒灰呢,也不怕兒子跟他拚命……〃
……
三月裡桃杏花開,
媳婦又穿棗紅鞋,
走起路來隨風擺,
愛的公公東倒又西歪
……
回孃家的小夫妻走遠了,驢頭上掛的鈴鐺發出的叮咚聲還隱隱可聞,杜老漢也歇嘴不唱了 。
鄭桐小聲說∶〃這老頭兒勾搭人家新媳婦呢,咦?躍民,你怎麼啦?傻啦?〃
鍾躍民兩眼發呆地盯著杜老漢,他還沒從這首酸曲兒中醒過來……
石川村的打穀場上,正在召開全體社員大會,一塊破爛的紅色橫幅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 〃熱烈歡迎北京知青到石川村插隊落戶〃。
衣衫襤褸的村民們目光呆滯,表情麻木,他們散亂地坐在打穀場上,婦女們納著鞋底,男人 們吸著旱菸,他們不大關心開會的內容,只是在毫無顧忌地大聲說笑,一群孩子在穀草堆中 追逐著,打鬧著。
鍾躍民、鄭桐和七八個男女知青坐在地上正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石川村党支書常貴正在講話。他五十多歲,臉上皺紋縱橫交錯,一雙小眼晴卻閃著狡黠的光 芒,和他周圍目光呆滯的村民們比起來,這樣的人在農村就理應混上個村幹部。常貴頭上也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