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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鳥語花香散盡,無邊黑夜悄然籠罩。
轟鳴雷聲響徹耳畔,噼裡啪啦的雨滴聲雜亂無章,吵得人心慌。
大宅內只有寥寥燈光亮起,昏沉沉的,江凜沿著樓梯向上走,每步都像踏在了刀尖上。
江凜妄圖控制自己的身體,然而卻是徒勞。直到站定在那無比熟悉的房門前,她渾身巨震,壓抑的情緒終於盡數破碎,恐懼席捲而來,勒得她喘不過氣。
江凜顫抖著推開門,站在原地,屋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屋內沒有開燈,光線晦暗,女孩身體繃得筆直,低著頭在瑟瑟發抖。
在她面前,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西裝革履,氣場強勢森冷。
江凜記得清清楚楚,那是男人時隔數月後的第一次回家,卻意外撞破她抱著狗玩耍。
小狗顫巍巍地趴在地上,不動彈也不作聲,似乎也被嚇到。
男人看著地板上毛茸茸的一團,淡聲問女孩:“這東西哪來的?”
東西,他將生命稱之為“東西”。
女孩低聲回答,有些發怯:“我撿到的。”
“養了多久?”
“大概半年……”
聞言,男人笑了聲,意味不詳。
他慢條斯理地拎起那小狗,笑著看向女孩,“哦?你很喜歡小狗嗎?”
女孩不敢回答,抬眼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下頭去。
“回答我。”
她嘴唇翕動,嗓子乾澀:“喜歡。”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女孩舒了口氣,繼而道:“爸爸,我可不可以……”
那“養它”二字還未出口,男人便已將窗戶拉開。
恰在此時,閃電與驚雷同起,映亮了男人冰冷陰鷙的臉,也映亮了女孩因驚恐而緊縮的瞳孔。
光點沿著那團孱弱的陰影跌出窗外,於是,兩條生命同時止息。
——與幼犬一同死去的,還有年幼的江凜。
“現在呢。”男人言笑晏晏,逐字逐句地問她:“還喜歡嗎?”
還喜歡嗎?
喜歡嗎?
站在門口的江凜身形不穩,她呼吸紊亂,顫抖著闔上眼,此時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老天是個吝嗇鬼,他精打細算每一寸光陰,不容許任何人的幸福比痛苦多。
——是了。
她的稜角早被經歷磨平,囂張也被洗盡,餘下不過是支離破碎的軀體。
她早就放棄追光,命運在她誕生時便刻下兇狠一刀,從此註定道路蒼茫。
後來,在那個雨夜,幼時的她不管不顧地衝出大宅,去花園翻了個底朝天,最終尋到了小狗的屍體。
淚水和雨水混雜著滑落臉龐,她哭得聲嘶力竭,最終絕望到發不出任何聲音,便麻木的將屍體埋葬。
她渾身被雨淋溼,跪坐在地上,手腳盡是泥濘,狼狽不堪。
男人從容不迫地撐傘站在旁邊,衣冠楚楚,矜貴如人上人。
“孩子,你沒資格怪誰。”他開口,語氣溫柔,極富耐心似的:“它是你殺死的,我們這種人,生來就不能去喜歡任何東西,如果有軟肋,那就要自己折斷。”
瘋子……
江凜疲倦至極,黑暗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她不斷下沉,下沉。也不知過了多久,隱約間有人溫柔地攬住她,向上,向上。
那是無邊荒涼中不請自來的希望,是她還尚存期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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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驀地睜開雙眼,呼吸急促,心臟狂跳。
入目漆黑濃重,江凜險些以為自己是跌入了另一重夢境,然而感官帶來的不適與陣痛都在告訴她,這是現實。
江凜吃力地眨眨眼,逐漸理清思路。
哦對,她當時好像暈倒了,如果不是夢的話,那賀從澤的確是趕來救場。
所以……她現在在a院?
意識到這點,江凜眯眼,肢體這時才有了知覺,她抬手想坐起來,動動手指卻發現,自己正和人掌心相貼。
她茫然地側首去看,賀從澤稍顯疲憊的臉便這麼出現在她視野裡。
他就這麼握著她的手,在床邊等到現在。
一貫極其講究儀表的賀公子,此時襯衫領口發皺,臉色也憔悴彷徨,哪有半分平日裡的光鮮。
看到江凜甦醒後,賀從澤如釋重負,捏了捏眉心。
他似乎有太多話想說,但一時整理不過來,倒還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