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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的門應聲而開,兩個面無表情的刑警走進來,一左一右地把趙浩昌按回座椅上,鋥亮的手銬“咔噠”一下,拷上了他那鑽光四射的手腕,金屬的手銬和金屬的錶帶遙相呼應,居然有種詭異的相得益彰。
華美、冰冷又尖銳。
在外面冷眼旁觀的費渡忽然眯著眼品評了一句:“你們這手銬做得非常有美感,回頭能送我一副做紀念嗎?”
陶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要手銬幹嘛?”
費渡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似乎自覺失言似的閉了嘴,只是意味深長地彎了一下他的桃花眼。
陶然後知後覺地領會了好半天才隱約明白過來,作為一個生命中只有加班和房貸的傳統男子,陶副隊實在欣賞不了資產階級們酒池肉林的那一套,看見費渡那個德行,就覺得非常汙染視野,於是義正言辭地給了他一句訓斥:“再胡說八道你就出去。”
費渡乾咳一聲,正襟危坐地收起了他“濤聲依舊”的神通,不吭聲了。
冰冷的手銬讓趙浩昌狠狠地打了個寒戰,他回過神來,仍然試圖不死心地辯解:“慢著,什麼房……”
駱聞舟冷冷地截斷他的話音:“想說那房子不是你的?趙律師,風情酒莊的監控可不是那麼說的。”
趙浩昌臉上的慌張神色終於壓抑不住,手銬“嘩啦”一陣亂響。
駱聞舟欣賞著他的表情,又不慌不忙地補了一句:“再說,是誰告訴你,何忠義離開文昌路口的公交車站以後,我們就找不到他的蹤跡了?”
“不、不……不可能……”
“你涉嫌蓄意謀殺、故意拋屍,怕受害人家屬認出你,居然還企圖誘逼一個無辜無知的女人當眾自殺,弄斷了高空防護欄,幾次三番介入調查,企圖誤導警方,栽贓嫁禍給他人——趙浩昌,這些事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駱聞舟說到這裡,忽然抬眼一掃趙浩昌,嘴角痞氣地一翹,突然流露出公子哥似的輕蔑嘲諷,穩準狠地衝著趙浩昌的心窩戳了下去。
駱聞舟說:“辛苦奮鬥了這麼多年,混得人五人六,差點就要一步登天,一步沒走好,就滑下來變成個殺人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啊,趙豐年,我看著你都覺得可憐。”
趙浩昌好像被人當胸戳了一針,突然失控,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這算什麼證據確鑿?你們拍到我殺人了?那手機上查出我的指紋我的dna了?張東來的指紋清清楚楚地印在領帶上,難道不是直接證據?哪個硬哪個軟?你憑什麼說是我!就因為張東來是你們局長的親戚?就因為他家有錢?偽造證據、栽贓嫁禍這不是你們警察的專業嗎,誰知道那手機是不是你們……”
趙浩昌一口氣吼完,突然看清了駱聞舟略含戲謔與譏誚的的眼神,他陡然回過神來,當即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所有的血液全部四散奔流,朝著僵硬的四肢狂流而去。
駱聞舟將雙肘撐在桌面上,略微前傾,盯著趙浩昌佈滿血絲的眼睛:“張東來的指紋清清楚楚地印在領帶上?趙律師,你比我們的法醫還能幹,他們還得拿著儀器對比半天,你光憑主觀臆斷就知道。”
趙浩昌呆若木雞,冷汗順著他油光水滑的頭髮上靜靜地浸出來,被陰涼潮溼的空調涼風一吹,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噤。
駱聞舟嗤笑一聲,好像玩夠了耗子的貓,對趙浩昌失去了興趣,他回手一推椅子站了起來,懶洋洋地衝守在一邊的兩個刑警點點頭:“嫌犯——這回可以叫嫌犯了吧趙律師——犯罪事實成立,剩下的都是細節問題,難度不大,你們隨便審一審吧,我不跟他浪費功夫了。”
說完,他就往外走去,就在這時,趙浩昌猛地一拉手銬,在看守刑警的呵斥中,他一邊劇烈掙扎,一邊大聲說:“慢著,我是……我是正當防衛!”
駱聞舟幾乎有些驚奇地回頭去看趙浩昌,突然覺得所謂“體面”,原來就像一層薄薄的紙皮,挖空心機地辛苦經營,臨到頭來一扯就掉,裡面狼狽的皮囊輕易就捉襟見肘——陶然他們在花市區處理群體鬥毆事件的時候,鬧得最兇的那個老法盲一開口也是這句話,閃閃發光的大律師趙浩昌與小學保安於磊在慌亂之下,居然殊途同歸了!
“我沒聽錯吧?”駱聞舟微微傾了傾上身,“趙律師,你,一個受過正規法律教育的業內精英,管這種情況叫‘正當防衛’?當時你打何忠義那一悶棍是不是反噬到自己頭上了?”
趙浩昌的臉色泛著青,怨毒又兇狠地盯著駱聞舟,近乎咬牙切齒地說:“何忠義參與販毒,一再糾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