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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摧殘得不成樣子,消瘦的臉頰緊緊地貼在顴骨上,下巴尖削,居然還生出了法令紋,臉上帶著洗不乾淨似的殘妝,非得仔細分辨,才能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少女時代裡那小美人的痕跡。
駱聞舟和郎喬在漫長的走廊裡面面相覷了片刻——這就是最後一個……活下來的女孩的結局。
“駱隊你知道嗎,”郎喬說,“有時候看見這種事,會讓人覺得‘活著’本身就非常醜惡。”
駱聞舟用牛皮紙袋在郎喬後腦勺上拍了一下:“你一天到晚那麼多想法,寫書去算了,當什麼警察?現在首要目標是要找曲桐——跟我說說,這個許文超是做什麼的?”
許文超是個自由攝影師。
他個子很高,斯斯文文的,堪稱一表人才,突然被請到公安局,難免有些緊張,雙手在桌子底下來回攪動著。
陶然倒了杯水遞給他:“沒別的意思,我們想麻煩你回憶一些事。”
許文超低頭抿了一下嘴唇,避開了陶然的視線,低聲道了謝。
駱聞舟和郎喬在監控前站定,聽見陶然十分溫和地問:“你初中是在錦繡中學讀的嗎?”
許文超很文雅地抿了一口溫水:“嗯。”
“記不記得當時有個同學,叫蘇筱嵐?”
許文超手指一顫,沉默了好一會,才有些艱澀地開了口:“記得的。”
陶然問:“能說一說她嗎?”
這話本來沒什麼歧義,許文超卻好像沒聽懂一樣,愣了一下:“嗯?”
陶然:“說說蘇筱嵐。”
許文超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忽然攥緊了,用力掐著自己的手指關節:“哦,很、很多年沒聯絡過了,她……她是個挺開朗的女孩……”
“留長頭髮,喜歡穿各種帶碎花的裙子。”
無論是陶然,還是監控前的駱聞舟他們,聽了這句話,臉色都緊繃起來。
許文超的話音卻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陶然與書記員身上來回轉了幾圈,忽然說:“你們找我,是為了廣播裡說的那個女孩的案子嗎?來時路上聽見了。”
“那我就不繞圈子了,”陶然說,“關於當時吳廣川綁架殺人並性/侵女童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許文超凝神想了想:“不太多,當時我還小,這種事不會讓小孩打聽得很清楚吧?”
陶然說:“但是當時有個受害人的父親說他找到過你,蘇筱嵐之所以能獲救,也是因為你及時通風報訊。”
“呃……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陶然耐心地說:“當年連環綁架案的其中一個受害人父親,曾經到錦繡中學附近跟蹤調查過你們一些老師,偶然間看見你偷偷跟著男老師吳廣川,於是上前詢問,你們倆懷疑吳廣川有不軌行為,還一起調查過他,記得嗎?”
許文超又不說話了,這回,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才終於開了尊口:“好像有吧,也記不清了。”
跟這個人說話特別費勁,對方不是犯人,警方不可能強行打斷他漫長的沉默時間,只能乾等著他跟個智障患者一樣,問一句話想半年,最後給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基本是“好像是”,“是嗎”,“大概吧”,“我不大清楚”的排列組合。
陶然顛來倒去地盤問了他一個多小時,喝完了兩瓶礦泉水,許文超一直都盡職盡責地帶著一點神遊天外的憂鬱,表演何為一問三不知。
郎喬說:“我好想打他——老大,你覺得他有嫌疑嗎?”
“就憑一句‘碎花裙’?”駱聞舟搖搖頭,“那會中學管得嚴,學生都是統一的校服,女孩要麼扎個光臉馬尾,要麼就得剪得前後齊耳,只有一部分特長生出於形象上的要求,能適當放寬標準,全班只有一個蘇筱嵐特別,他能記住很正常。但是……”
陶然問許文超:“但是我覺得有點奇怪,當年吳廣川的案子也算轟動一時吧,怎麼您一個親自參與到其中的反而記不清呢?”
許文超溫和地笑了笑:“我初中的時候得過一場大病,發燒退不下來,差點死了,後來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可能多少傷了點腦子吧,那以後記性就不太行了,反應也有點遲鈍,不好意思啊警官。”
這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陶然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點頭:“許先生結婚了嗎?”
許文超搖搖頭。
“那本月二十七號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這回,許文超沒有遲疑,很快做出了回答:“在家。”
“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