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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顧自盛起滾燙的蛋炒飯,“先回去躺著!”
饕餮可憐兮兮地跟在他後頭,看著他端著飯去客廳裡找蕭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見人。客廳和臥室裡黑燈瞎火,若不是他們兩個都有超過凡人的能力,早就被地上七零八落的東西絆倒。戰況激烈啊……饕餮吸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情況下,辟邪都是不會動手傷害妻子的,那麼發飆的必然是前任織夢者了。
看來,他實在也不必羨慕辟邪:這個女人的脾氣,似乎比艾美那丫頭還大啊。
“你們……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裡的異物,饕餮含糊地發聲。
“嗯。”辟邪沉著臉應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饕餮跟在他後頭,看著他一道道門的尋找過去,忍不住好奇:“為什麼吵?”
辟邪回頭瞪了這個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裡聳聳肩。
“她想重新開始寫東西,而我不許她再寫。”證實了女主人不在這套房子裡後,辟邪開始推開玄關的門,前往溫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生氣就會一個人躲到花房裡去。嘆了口氣,他終於說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開始拿東西砸我,然後整整一天沒和我說話。”
“她還在寫東西?”連饕餮都吃了一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她的精神力不是已經耗盡了麼?”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腦,這裡就會徹底壞掉!”
“那已是一種習慣……”辟邪苦笑起來,“就像呼吸,睡眠一樣必不可少。”
這一年來,他象戒毒一樣的逼著蕭音戒掉寫作的習慣,換來卻是她越來越暴躁的脾氣和頻繁的爭吵。她如撲火的飛蛾一樣,在火焰上用生命為代價舞蹈;而他卻彷彿一個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從火焰上趕開,不讓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們之間有過多少次爭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絕不允許她繼續消耗著所剩無幾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自己就將獨自面對這宇宙洪荒千萬年的寂寞。
然而她卻有著驚人的執著,寧可死亡也不願放棄。
織夢者有她們的宿命,只為那一襲夢之華衣而生,夢碎即死。她們在短促的一生裡,體會過幾生幾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幾生幾世的精力,往往都會早夭——千百年來,又有多少具有那種天賦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後,咯血死在黃燈古卷之下?
想起遲早艾美也會變成和蕭音一樣,饕餮忽然覺得牙又疼了起來,齜牙咧嘴地跟著辟邪穿過了花園:“還真是海枯石爛啊——大陸都沉了,你們兩怎麼還在折騰?”
兩人穿過花木向著房子走過去,溫室花房裡果然有燈光,依稀看得到蕭音獨坐花下的側影,美麗的藤蘿舒緩地下垂,開著細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著頭,彷彿在對著滿屋子的花喃喃自語——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覺得這種寧靜的圖畫裡,隱約有什麼不對。
辟邪的臉色也有點變了,端著那碗蛋炒飯,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過羊角,嘀咕著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脫口叫了兄弟一聲,聲音略微變了調。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這種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一瞬間忽然想通了什麼,某種不祥的感覺如閃電般貫穿他的心。饕餮來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間發力,躍上了夜空,撲向溫室。同一個剎那,辟邪也已經點足撲出。
然而,已經晚了。
溫室裡傳出了啪的一聲響,燈光忽然熄滅了。
在燈光熄滅的前一剎,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蕭音身側的那株藤蘿陡然扭曲變異,下垂的枝條一起揚起,變成了無數雙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蘿!”辟邪脫口驚呼,手中的盤子跌落在地。
顧不得被鄰居發現的危險,年輕的醫生瞬間現出了本體,和饕餮一起直撲向那個溫室。溫室的門是從裡面反鎖的——當然,這絲毫無法阻止他們。
阻止了他們步伐的,是蕭音說出的話:
“辟邪,別過來。”他的妻子凝視著他,眼神堅決:“我想跟她們走……去創造另一個新的世界。”
“不要!”他脫口叫起來了,“你會死!”
“那麼,就讓我死去好了。”蕭音微笑起來,蒼白疲倦已久的臉上有一種期許,那一瞬間,她又煥發出織夢者所有的光輝,“死在自己的夢裡,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