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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搖頭道:“挽回就是得向年氏道歉,我做不到。不過你是知道的,胤禛向來是言出必行,他既已當著眾人面要禁我的足,就算我現在去服軟了,也於事無補。”素心臉色黯下,還想說些什麼,又沒說,只是口裡溢位一聲輕嘆。
一時,主僕二人各有心思,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這時,只聽極重的跑步聲從外間傳來,下一瞬,弘曆便高聲喊道:“額娘,額娘,他們說妹妹受傷了,我要看妹妹。”話音剛落,人已經撩簾進屋了。
慧珠招手讓了弘曆過來道:“小聲些,你妹妹在後面睡著呢,莫吵醒她了。”弘曆立馬噤了聲,沒隔小會,又皺著一張肉嘟嘟的圓臉,悄聲問道:“額娘,妹妹真的被熱水燙傷了嗎?”慧珠沒答話,反問道:“你剛下學,聽誰說的?”弘曆老實答道:“府裡婆子們在說,兒子聽見的。”想想不對,忙再次問道:“額娘,妹妹真的受傷了嗎?我想看看妹妹。”慧珠同意,遂牽著弘曆去了寢房。
弘曆盯著寶蓮塗抹成黑乎乎的小手半晌,忽的抬頭道:“額娘,府裡的茶水時滾燙的,妹妹那麼小,被茶水濺到,肯定很疼吧,妹妹的眼睛都哭紅了。”慧珠聽著弘曆童稚的話語,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酸楚,眼眶泛紅。
弘曆忙是拉下慧珠的身子,焦急道:“額娘不哭,不哭,弘曆以後保護額娘和妹妹,不讓妹妹受傷了,額娘也不會哭了。”
慧珠破涕為笑,想起那位風流天子,若不出意外的話,該是眼前這位,於是忙拭了淚,蹲下身子,與弘曆兩眼相對,半開玩笑道:“咱們的弘曆是最出色的,將來額娘和寶兒都要靠弘曆了。所以弘曆現在要好生用功,長大了才有能力保護額娘和寶兒,知道嗎?”弘曆似懂非懂的看著慧珠,隨即又一臉堅定的重重點頭。
慧珠見弘曆一副小大人模樣,不禁伸手摸了摸弘曆光禿禿的腦袋,心裡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似乎襁褓中的女兒,懂事聽話的兒子,已是填滿了她整個心扉。
隨後的日子,慧珠開始了她為期半年的禁足。開始,小然子等人皆是為慧珠不值,一副氣憤地模樣,後面日子長了,見慧珠毫不在意她的委屈,府裡其他下人又因弘曆兄妹的由頭,還是頗為忌憚慧珠,他們也就淡了心思,心想慧珠現下的分位不是他人能越過去的,便慢慢恢復常態,但暗下少不得為慧珠著急一番。
慧珠面上不言,其實對小然子他們的想法卻是清楚的,可是她已被禁足,暗虧也是吃定了,多說又有何用,與其拿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還不如更好的過她的日子。只是對小然子傳回訊息說,胤禛以邢嬤嬤以下犯上冒犯主子為由,杖責邢嬤嬤十下的事,有些詫異,心裡似有閃過什麼,但卻極快的拋開,
繼續每日那種簡單的日子,恬適愜意。
慧珠本以為這樣的日子一直會持續到明年開春之時,不想到了隆冬臘月,卻從宮裡傳來訊息,皇太后不豫;康熙帝上省慈寧宮,至新年將至,終是病逝。
157服喪
寒時節,烈烈北風越刮越急,赤條條的枯枝隨風抽*動,一下下出“啪——啪——”的聲響,伴著狂攪得彌天大雪,一起在空中繾綣作亂,席捲整個蕭條枯寂的嚴冬。
這日,厚厚的積雪低低遮掩天日,風聲如吼,暮雪紛紛,一種別樣的壓抑破勢而來,似有山雨欲來前的平靜。慧珠斜倚在鋪著厚實皮褥子的炕上,一手枕著猩紅金繡福壽雙全棉枕,支起左頰,一手輕撩窗帷,望著玻璃窗外的雪虐風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暖如春的屋子裡,弘曆安靜的寫著功課,素心坐在炕旁的腳踏上穿針引線,不時抬頭看看睡在慧珠懷裡的寶蓮,又低頭做活。
一時間,屋子裡一片靜謐,只有金漆小几上正熬煮的杏仁茶“咕嚕嚕”的翻滾著,飄散出濃濃的茶香,縈繞滿室。。。。。。
忽然,只聽見院外鑼鼓喧天,人生吵雜,慧珠一驚,忙轉過頭問了句“怎麼回事?”,隨即“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恐怕是府裡生了大事,慧珠一個激靈坐起身,忙穿鞋下炕,就見簾子一掀,小然子和烏喇那拉氏院子裡的一個丫頭進來。
慧珠揮手止了那丫頭的行禮,問道:“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丫頭答道:“皇太后薨了!福晉讓鈕鈷祿福晉帶著弘曆阿哥和寶蓮格格儘快趕去正院。”慧珠呆愣了下,張張嘴,有瞬間的不知該怎麼說。
一時,寶蓮被吵醒,放聲大哭,慧珠忙抱過寶蓮誆哄,一邊又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稟告福晉,我一會就到。”丫頭應聲離開,剛出了屋子,就另有個丫環捧著三套白布喪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