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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心想,溫特沃思上校說“謝天謝地”時的那副口吻,那副神態,她永遠也不會忘卻。她也不會忘卻他後來的那副姿態:當時,他坐在桌子旁邊,雙臂交叉地伏在桌子上,捂著臉,彷彿心裡百感交集,實在支撐不住,正想透過祈禱和反省,讓心潮平靜下來。
路易莎沒有傷著四肢,只有頭部受了些傷。
現在,大家必須考慮如何處理這整個局面才好。他們現在能夠互相商談了。毫無疑問,路易莎必須呆在原地,儘管這要給哈維爾夫婦帶來不少煩惱,因而引起了她的朋友們的不安。要她離開是不可能的。哈維爾夫婦消除了眾人的重重顧慮,甚至儘可能地婉言拒絕了大夥的感激之情。他們沒等別人開始考慮,已經頗有預見地把一切都安排停當。本威克中校要把屋子讓給他們,自己到別處去住。這樣一來,整個事情就解決了。他們唯一擔心的是,他們屋裡住不下更多的人。不過,要是“把孩子們放到女僕的屋裡,或是在什麼地方掛個吊床”,他們就不必擔心騰不出住兩三個人的地方,假如他們願意留下的話。至於對默斯格羅夫小姐的照料,他們完全可以把她交給哈維爾夫人,一絲半點也不用擔心。哈維爾夫人是個很有經驗的看護,她的保姆長期同她生活在一起,跟著她四處奔走,也是個很有經驗的看護。有了她們兩個,病人日夜都不會缺人護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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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擰到了一起,安妮對他也越來越友好,甚至欣喜地感到,這興許是他們繼續交往的時機。
溫特沃思上校正在等候他們。為了方便起見,一輛四馬拉的兩輪輕便馬車停候在街道的最低處。但是他一見到姐姐替換了妹妹,顯然感到又驚又惱,聽查爾斯作解釋的時候,不禁臉色都變了,驚訝之餘,有些神情剛露頭又被忍了回去,讓安妮見了真感到羞辱,至少使她覺得,她之所以受到器重,僅僅因為她可以幫幫路易莎的忙。
她盡力保持鎮靜,保持公正。看在他的面上,她也不用模仿愛瑪對待亨利的感情(這則典故出自英格蘭詩人馬修·晉賴爾·:1664—1721)的敘事詩《淨利與愛瑪》),便能超過一般人的情意,熱情地照應路易莎。她希望他不要老是那麼不公正地認為,她會無緣無故地逃避做朋友的職責。
此時此刻,她已經坐進了馬車。溫特沃思上校把她倆扶了進來,他自己坐在她們當中。在這種情況下,安妮就以這種方式,滿懷著驚訝的感情,離別了萊姆。他們將如何度過這漫長的旅程,這會給他們的態度帶來什麼影響,他們將如何應酬,這些她都無法預見。不過,一切都很自然。他對亨麗埃塔非常熱心,總是把臉轉向她;他只要一說話,總是著眼於增強她的信心,激勵她的情緒。總的說來,他的言談舉止都力求泰然自若。不讓亨麗埃塔激動似乎是他的主導原則。只有一次,當她為最後那次失算的、倒黴的碼頭之行感到傷心,抱怨說怎麼能想起這麼個餿主意時,他突然發作起來,彷彿完全失去了自制。
“別說了,別說了,”他大聲嚷道。“哦,上帝!但願我在那關鍵時刻沒有屈從她就好了!我要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倒好了! 可她是那樣的急切,那樣的堅決!啊,可愛的路易莎!”
安妮心想,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對他自己關於堅定的性格能帶來普遍的幸福和普遍的好處的見解提出疑問;不知道他有沒有認識到,像人的其他氣質一樣,堅定的性格也應該有個分寸和限度。她認為他不可能不感覺到,脾氣好,容易說服有時像性格堅決一樣,也有利於得到幸福。
馬車跑得很快。安妮感到驚奇,這麼快就見到了她所熟悉的山,熟悉的景物。車子的確跑得很快,加之有些害怕到達目的地,使人感到路程似乎只有頭天的一半遠。不過,還沒等他們進入厄潑克勞斯一帶,天色已經變得很昏暗了,他們三個人一聲不響地沉默了好一陣,只見亨麗埃塔仰靠在角落裡,用圍巾蒙著臉,讓人以為她哭著哭著睡著了。當馬車向最後一座山上爬去時,安妮突然發覺溫特沃思上校在對她說話。只聽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一直在考慮我們最好怎麼辦。亨麗埃塔不能先露面。那樣她受不了。我在思付,你是不是同她一起呆在馬車裡,我進去向默斯格羅夫夫婦透個信。你覺得這個辦法好嗎?”
安妮覺得可以,溫特沃思上校滿意了,沒再說什麼。但是,想起他徵求意見的情景,對她仍然是件賞心樂事,這是友誼的證據,是他尊重她的意見的證據,是一件極大的賞心樂事。當它成為一種臨別的見證時,它的價值並沒減少。
到厄潑克勞斯傳達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