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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下肚,桓容額前沁出一層薄汗,手腳都生出暖意。
“郎君,天色不早。殿下吩咐,讓郎君用過膳食早些歇息。事情雖多,也不是一天能夠忙完。”阿黍道。
“我知。”桓容起身抻了個懶腰,對阿黍不贊同的目光視而不見,晃晃脖子,幾步繞過屏風,道,“不用讓人在內室守著,都去歇息吧。”
“諾。”
阿黍熄滅多數燈火,僅留下一盞,單手託著退出內室。
內室沒留人,外室卻有兩個婢僕守著。
室內燒著火龍,並不會覺得冷。兩人無需守上整夜,只需一個半時辰,自然會有他人接替。
屏風後,桓容躺在榻上,翻來覆去許久,始終睡不著。等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已是半個時辰過去。
奈何心中有事,饒是睡夢之中,眉心依舊緊緊蹙著,始終沒有鬆開。
雨水久久不停,到後半夜,竟夾雜起雪子,隨風敲打在窗稜上,帶起一陣陣輕響。
伴著這場冷雨,整整大半個月,盱眙籠罩在雨霧之中,一天冷似一天。
可無論天氣多冷,入城的商隊始終不見減少,坊市依舊熱鬧。南來北往的商隊在此匯聚,不只交易貨物,更帶來各地的訊息。
“北邊又在打仗了。”
“北邊哪天不打。”
一名售賣合浦珠的商人嗤笑一聲,眉也不抬,一一清點過箱中絹布和彩寶,小心收起兩袋白糖,命健僕將木箱合上捆緊,片刻不可離人。
“北邊打了多少年,哪有安穩的時候。那些胡賊天性兇狠,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沒一天消停。”
“不只是胡賊。”提起話頭的商人看看四周,低聲道,“這次可是秦氏!”
“秦氏?”聽過秦氏大名的商人同時一愣,“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沒聽到風聲?”
“我也是聽到幾耳朵,並不十分確定。”商人道。
“怎麼說?”
“在昌黎和平州那邊,聽說氐賊和頭然聯合出兵。”商人頓了頓,“聽說慕容鮮卑也插了一腳。”
“他們不是正鬧內訌?難道不打了?”
“這事說來也奇怪。”商人蹙眉道,“聽說氐賊和柔然集合幾千人,打了昌黎一個措手不及。慕容鮮卑突然從東邊衝了出來,幫著秦氏一起打退來敵。”
“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表情中都帶著不信。
燕國是被秦氏所滅,雙方結下死仇。
北逃的慕容鮮卑會幫秦氏?完全不合常理!落井下石還差不多。
“所以我才說這事奇怪。”商人搖搖頭,“只是最近沒有往北的商隊,大家都避著那一片。如若不然,還能得些確實的訊息。”
“這倒也是。”
眾人閒話少許,等雨勢漸小,也就沒了說話的心思,紛紛令健僕和護衛打點行裝,準備啟程。
接近十二月,南地尚好,北方的路卻是越來越難走。想趕在元月前賺上一筆,日夜兼程不說,更得頂風冒雪。
眾人在城門前道別,調轉方向各自離去。
刺使府內,桓容接到北來的訊息,尚不及細看,就被急匆匆趕來的賈秉和荀宥打斷。
“明公,傳旨的隊伍已出建康!”
桓容攥緊絹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掛心信中所言,很想立即寫成書信,詢問秦璟傷勢如何。然而……用力閉上雙眼,重又睜開,桓容將絹布藏入袖中,又把鮮肉送到蒼鷹跟前,開口道:“且入內室。”
“諾!”
鹹安二年,十二月
晉帝司馬曜下旨,以明年為寧康元年,大赦天下。尊王皇后為王太后,追尊先帝元后為順皇后。並許幽州刺使桓容所請,以“功於社稷”授大司馬桓溫九錫。
詔書擬就,經過幾番刪改,拖延將近兩月,終於發下。
司馬曜看過一遍,落下玉璽。
看到竹簡上的印章,謝安和王坦之同時擰眉。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次次都是傳國玉璽,當真是司馬曜年少不知事?
無論兩人如何想,詔書既下,不能繼續拖延,總要派出使者前往姑孰。
選來選去,最終選到了謝玄和王獻之身上。
謝玄曾在桓溫幕下為官,頗得桓溫賞識,此去想必不會受到太多為難。
王獻之同郗氏結親,貌似和郗愔是天然聯盟,實則不然。因與桓容交好,琅琊王氏同桓氏和郗氏的關係都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