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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和禿鷲的聲音,彷彿這些鳥類知道,下面這片焦土正發生何等慘劇。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翌日凌晨熄滅。
房舍屍身全部化為焦土,不斷有煙氣飄散,是藏在廢墟下的火星,遇風就燃。
士兵動手清理、揮土掩埋時,不得不以布巾遮面。
醫者站在廢墟邊,揹著空蕩蕩的藥箱,鬢髮散亂,神情憔悴,眼底盡是血絲,一夜之間竟像來了十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個世道,哪裡能為一方樂土,誰又能真的活命……”
“師父,劉隊主在叫了。”一名童子扶著醫者,擔憂道,“師父兩夜未曾閤眼,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醫者搖搖頭,嘆息一聲,拍拍徒弟的肩膀,沙啞道:“記住今日一切,記住我等行醫是為救人活命。我醫術不精,不能救下這些無辜村人,你莫要學我,莫要學我。”
醫者喃喃念著,雙眼通紅。
“這哪裡是救人,哪裡是救人啊!”
然而,不這麼做又能如何?
不封住疫村,任由村人外流,更多的村落將要早在,屆時,餓殍千里的豈止是幷州一地。他固然有法防治,卻無法根除。
到頭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被困,最終飢病而死,屍身焚於火海。
“蒼天啊!”
醫者踉蹌幾步,終於跌倒在地,痛哭失聲。
見到這一幕,四周的將兵同時停住動作,呆呆的站在原地,許久不動一下,蒼涼的大地中,彷彿成了木雕泥塑。
“趙公,該啟程了。”劉隊主走到醫者跟前,單手握住刀柄,用力得手背暴起青筋,“該走了。”
醫者一動不動,仍在哀傷痛哭。童子抬起頭,雙眼帶著淚光,赫然發現,劉隊主嘴唇發白,雙眼赤紅,沒有一滴淚水,卻像是痛苦到極致,似要流出血來。
九、十月間,北地飛蝗。
秦瑒和秦玓陸續送糧入幷州,秦璟暫停進攻的腳步,整頓朔方城,遷騎兵家眷入漠南,並召邊民墾荒,被幷州蝗災嚇到的邊民,不再繼續猶豫,而是打起包袱,拖家帶口前往朔方。
秦璟親筆寫成書信,遣快馬飛送長安。
秦策接到書信,在光明殿獨坐到凌晨,徹夜未眠。翌日朝會,詔以“去歲天旱,今歲飛蝗,年穀不登,宮內停宴罷樂,諸事俱從簡。
宗室供給,百官廩祿權可減半。
免幷州糧稅,一應雜費勞役,非軍國要事皆免。”
旨意頒佈朝堂,下達麵筋,百姓俱稱天子仁德,借天災指天子無道之語近乎絕跡。
相比北地歉收,南地難得風調雨順,兼朝廷下發良種,配以改良工具,迎來谷稻大熟。
綜合各地上報,上田畝收七十石,下田三十石。幽州揚州部分郡縣,上田可收百石,下田也有五十石。
這樣的糧食產量,和後世畝產幾百乃至上千斤自然不能比。然而,於天災人禍不斷的年月,實屬於難得的喜事。
上自朝廷下至百姓,皆是喜氣洋洋。
高興之下,三省商標,請天子祭郊。
看到這份表書,回憶上期祭郊的過程,桓容不免牙酸,腿肚子都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