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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暖玉不見,桓容神情微變。
在場多是士族,無人會匿下他人之物。
縱有婢僕眼皮子淺的,礙於主家威嚴也不敢私藏。況且暖玉是舊日成漢宮廷之物,士族佩戴尚可,庶人奴僕有此物幾可獲罪。
桓容捏著額心,仔細回想,方才他曾靠在廊下,或許是當時不小心遺失?
思量間,手指捏著系玉的金絲線,察覺有些不對,當即解開舉到眼前。發現絲線一端不是鬆脫,而是被利器裁斷。
桓容心下生疑,是有人偷走了他的玉?
什麼時候?
又是因為什麼?
思及可能到來的麻煩,桓容的酒意去了七八分。視線掃過對岸,發現庾攸之正在喝悶酒,其他郎君或傳閱詩文或舉杯對飲,都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阿楠。”
“郎君。”
桓容丟了東西,小童被阿谷目光掃過,頸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說有健僕跟隨,但郎君坐在廊下時,身邊可只有自己!
他明明記得沒有任何人靠近過,郎君的暖玉為何會不見?
“之前退下的女婢可都回來了?”
小童愣住,阿谷則是眉心一動,四下裡掃過,果然發現女婢少了一人。
“郎君是懷疑女婢?”
“我……”
桓容正欲開口,對岸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兩名女婢先後自高處行下,手中捧著漆盤,徑直穿過竹橋,向桓氏兄弟走來。
行到近前,當著眾人的面,女婢將漆盤上的絹布掀開,露出裡面一方暖玉和一卷竹簡,恭敬遞到桓容面前。
“郎君,我家女郎言,謝過郎君美意。然如此行事實在不妥,望郎君自重。”
桓容掃過暖玉,又看向竹簡,上書兩行字,用詞雖然客氣,表達的意思卻是相當不善,完全是指著桓容的鼻子大罵:無恥之徒,粗莽之人!
變故生得太快,岸邊登時一片寂靜。
庾宣和王獻之等人看向桓容,眼中滿是不解。
桓禕當場酒醒,坐正身體。
士族郎君風流不羈,行事卻有底線。此事落在他人眼中,好的說一句年少風流,不好的必要斥桓容不知禮數。
更糟糕的是,退回暖玉、書寫竹簡的是殷氏女!
先時桓、殷兩家聯姻不成,更因桓容受傷之事,南康公主放言要殷家女郎都去做比丘尼。後經殷夫人上門賠禮,事情才得以化解。
現如今,桓容將貼身暖玉贈給殷氏女郎,這是作何打算?
阿谷和阿楠知曉桓容並無此舉,肯定是被他人陷害,卻無法同女婢爭辯。
說暖玉丟失?
實在太像狡辯之詞。
桓禕滿臉著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下定決心,乾脆自己應下,免得阿弟為難!反正他有痴愚之名,不在乎再多一樁蠢事!
“是我……”
桓禕正要出言時,桓容突然笑了。
雙臂輕揚,長袖微震,左手向上攤開,掌心中赫然託著一枚暖玉。
女婢愣在當場,桓禕雙眼瞪大,猶如銅鈴一般。
庾宣靠近些,看看桓容手中的暖玉,又掃兩眼漆盤,表情中滿是疑問。
“容弟,這是怎麼回事?”
桓容輕笑搖頭,緩聲道:“容也有些糊塗。此玉一直隨身,並未贈與他人,想必是一場誤會。”
誤會?
庾宣眼珠轉轉,一雙桃花眼愈發深邃。
謝玄放下酒盞,俊逸的面容隱現一絲寒意。取來布巾擦拭雙手,喚來忠僕吩咐兩句,後者立即退下,領人點查婢僕名單。
秦璟靠在柳木下,一條長腿支起,單臂搭在膝上,酒盞送到唇邊卻遲遲未飲。
“幼度,今年的的上巳節倒真有意思。”語罷仰頭飲盡美酒,酒盞倒扣桌上。
謝玄苦笑。
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到底被人鑽了空子。
贈送暖玉是無禮,遣女婢當眾人退回並出言“請自重”卻是侮-辱。
假設桓容沒有拿出暖玉,事情急轉直下,桓氏和殷氏定要結仇更深。桓大司馬一怒之下,難保會做出什麼。即便桓大司馬不動手,南康公主也不會善罷甘休。
自以為聰明,損人未必利己,這樣的行事風格實在太像庾希。
然而,其中有環節說不通。
如果桓容的玉佩始終沒有離身,那塊暖玉又是怎麼來的,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