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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進府後,立刻有婢僕撐傘上前。
車門推開,秦璟自車廂走出。一身玄色深衣,腰纏玉帶,葛巾束髮。少幾分南地士族的風流不羈,更似強漢士子軒然霞舉、卓爾不群。
健僕留在廊外,婢僕上前引路。見到這般郎君,不由得臉頰微紅,轉開視線不敢多看。
桓容恰好從南康公主處歸還,跟隨的健僕手提肩扛,都是南康公主為兒子準備的“必需品”。
黃金兩箱,珍珠十斛,彩寶五箱。另有絹帛五十匹,不便來回搬運,都在庫房備妥,等到出發時直接裝車。除此之外,南康公主還準備了面積不小的田地,以及田奴三百人,工巧奴十餘人。
按照公主殿下的話:鹽瀆縣距建康幾百裡,又不是什麼富饒郡縣,這些都要早早準備。
“我還嫌少。”
想起親孃當時的表情,桓容禁不住搖頭。再想想差點將數量翻倍的李夫人,頓時有種無力感。
“這才哪到哪。”
李夫人笑得慈愛,硬是堵住了桓容到嘴邊的話。隨後又喚婢僕取來幾件玉器和金銀器,做工極其精緻,可以組裝拆卸,還能奏出樂音,說是給桓容路上解悶。
“都是我從蜀地帶來的,勝在有些奇巧,郎君帶著玩吧。”
這是把他當孩子哄?
看著婢僕開箱又裝箱,桓容終於想起來,親孃和李阿姨都是公主出身,在她們看來,這些還真是不起眼的“小玩意”。
桓容將要起身離開,李夫人叫住他,親自捧出一隻精巧的小木箱,開啟箱蓋,裡面是十幾只蠟封的瓷瓶和瓷罐。
“這些是我閒暇無事調的,有安神的,有薰衣的,也有可做他用的。”
說話間取出一本冊子,對照瓶身上的標籤,李夫人繼續道:“用法都記在上面,郎君可要細看。”
桓容好奇翻開一頁,五秒之後額頭冒汗。
兩息可致人暈倒?五注可使人迷魂?常年置於內室可令人癱瘓?
這是香料還是毒-藥?
“自然是香料。”李夫人眉眼稍彎,笑得異常溫婉,“時間有點急,材料有些不足,來不及多準備。待郎君到鹽瀆安定下來,我再多備些給郎君送去。”
想起桓容將要出行,不可能學習調香,李夫人頗覺得遺憾。
桓容小心捧起木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桓大司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搶回來的是怎樣一個美人?
懷揣著心事,桓容帶著大包小裹離開。穿過迴廊時,迎面遇上入府拜訪的秦璟。
桓大司馬為表重視,特地選在正室會客。機緣巧合,兩人直接在迴廊遇見。
桓容對秦璟的印象很深,當先正身行禮。
上巳節初見是驚豔,謝玄轉贈禮物是驚奇,如今得知他的身份,桓容更是滿心佩服。這樣的家族才配稱高門,這樣的郎君才配稱“人傑”二字!
“我字玄愔,容弟可喚我字。”秦璟還禮,笑容意外的溫和,“聽聞容弟將出仕,璟甚是欽佩。以容弟之才,定能有一番作為。”
“秦兄過譽,弟愧不敢當。”桓容拱手。
桓大司馬親自上表為嫡子請官,朝廷上下早已經傳遍。秦璟和謝氏交好,知道訊息不足為奇。
桓大司馬還在等著,兩人只能寒暄幾句,不好多說。
桓容側身讓開,秦璟邁出兩步忽又停下,自袖中取出一隻絹袋遞到桓容面前。
“此物乃我幼時所得,隨身多年。我與容弟一見如故,便送於容弟。”
東西遞到眼前,桓容下意識伸手接過。待要開口詢問,秦璟已經轉身走遠。
雨越下越大,冷風打著旋飄過迴廊。
桓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小童和阿谷如臨大敵,差點讓人將他抬回內室。
“廊下風大,郎君恐會著涼。”
桓容正要說話,風向忽然轉變,一片枯葉直接呼在臉上。
“郎君!”
“沒事。”桓容摘下枯葉,倒是覺得有趣。
一行人加快腳步,回到住處後,小童立即捧上布巾。阿谷親自去取薑湯,同時交代婢僕將珍珠黃金送到側室,暫且不要開箱。
聽到“薑湯”兩字,桓容就是一陣牙酸。更換外袍時,絹袋滾落在地。桓容彎腰撿起,解開袋口,倒出一枚青銅小劍。
劍身不到巴掌長,沒有開刃。劍柄是一頭臥虎,做得惟妙惟肖。仔細辨別劍身上的篆字,聯想到秦氏背景,桓容眉心一跳,這不會又是件“古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