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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大司馬入朝,上到天子司馬奕下到朝中百官,九成以上繃緊了神經。
後-宮中,庾皇后早起向太后請安,坐足兩個時辰仍不肯離開。
褚太后放下道經,令宮婢退下,嘆息道:“桓元子要做的事任誰都攔不住,你在我這也沒多大用處。”
“阿姑,我……”話說到一半,庾皇后又開始垂淚。
“行了。”
褚太后歷經六朝,幾度臨朝攝-政,最不相信的就是眼淚。如果哭有用,她願意哭瞎雙眼換回她的丈夫和兒子。
“我早告訴過你,桓元子不好惹。南康只為出一口氣,未必真要斷絕庾氏的根基。桓元子則不然。”
頓了頓,褚太后的雙眼鎖緊庾皇后,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永和九年,殷淵源被廢為庶人。只要桓元子不鬆口,哪怕滿朝文武求情,天子依舊要照著桓元子的意思辦!”
庾皇后低頭垂淚,話含在嘴裡,終究是沒敢出聲。
“原本謝侍中出面給了你那兄長臺階,借上巳節緩和兩家關係。結果呢?鬧出那麼一件糟心事,別說是桓元子,尋常人都不會罷休!”
庾皇后淚流得更急,道:“阿姑,阿兄說非是他所為。”
“不是他還是誰?”褚太后揮開竹簡,氣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裝糊塗?他說什麼你信什麼?!”
庾皇后頭垂得更低,淚水一滴一滴砸在裙上,沒有引來憐惜,反而更讓褚太后厭煩。
“幸虧南康今日不在,你這樣子讓她看見,無事也會有事!”
本就是庾氏錯在先,臺階遞到跟前不踩,偏要自作聰明,使出那樣陰損的手段算計一個小郎君,更要禍害殷氏的女郎。
這是士族家主該做的?稍有見識的後宅婦人都不屑為之!
庾希自以為做得機密,事實上,明眼人一看就會明白。幾代修來的通家之好轉眼成了仇人,庾希倒也真有能耐!
“我都能猜到,桓元子豈會疏忽?”
褚太后挺直背脊,長袖在身側鋪開。相比庾皇后的畏縮懦弱,更顯得大氣端莊。
“這件事我不會管也沒法管。你如果想要安穩留在宮中,最好不要摻和進去。”
沒有腦子就老實些,否則純屬找死。
“日前謝侍中有言,北地不穩,佔據陝城的氐人投了慕容鮮卑。氐人有雄主在位,掌權之初便野心勃勃。慕容鮮卑百足不僵,雙方遲早要有一戰。以桓元子的為人,定會緊緊盯著北邊,不會將全部精力放到建康。”
“阿姑,您是說我兄長有救?”庾皇后生出希望。哪怕庾希錯得再多,庾氏終究是她的依靠。
“桓雲子不會輕易下死手。庾希和殷康鬧翻了,同殷涓仍舊莫逆。”
若庾希和殷涓聯合起來,勢力依舊不小。沒有萬全的準備,桓溫不會輕易動手。
褚太后本來不想這麼直白,奈何庾皇后不只性子弱,腦子也不是太聰明。不能一次講清楚,過後又要來她面前哭,她哪裡還能有清淨日子。
“如果氐人和慕容鮮卑動手,無論哪方獲勝,桓元子都會尋機北伐。”
論實力,氐人不及慕容鮮卑。但後者內憂不斷,前朝後-宮幾乎亂成一鍋粥。太宰的遺言壓根沒被重視,慕容垂表面得到重用,暗中卻被不斷排擠,甚至有性命之憂。至於大司馬一職,更是邊都沒有摸到。
“朝中文武都懼桓元子,但就北伐之事,桓元子卻是無可指摘。”
說到這裡,楮太后深深嘆氣。
“我知道庾氏忠心,除非萬不得已,我定不會舍庾氏不顧。這一次的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桓元子應該不會對庾氏趕盡殺絕。”
聞言,庾皇后抹去眼淚,終於不哭了。
褚太后重新拿起竹簡,暗中搖了搖頭。如果是庾太后,定然會聽出弦外之音,換成庾皇后,真是教一教的心思都沒有。
桓溫這次不動庾氏,不代表永遠不會。
如果庾希不能徹底醒悟,反而繼續用鬼蜮手段,早晚有一天,潁川庾氏都要給他陪葬!
褚太后的眼光極準,否則也不會在風雲詭譎的宮中安穩幾十載。
念在庾太后,她曾想教導庾皇后。可惜的是,後者實在扶不起來。庾氏家主又是個心胸狹隘、志大才疏之輩,庾氏今後的命運當真難料。
一旦北地局勢明朗,桓雲子脫出手來,庾希再不識教訓,族滅人亡就會是潁川庾氏最後的下場。
臨近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