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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玦一身黑甲,揹負長弓,滿臉興奮。
“對。”秦璟策馬上前,手中是一副粗陋的輿圖,和桓容著人繪製的完全不能比。
“乞伏鮮卑有意在荊州自立,滅掉這夥氐人,苻堅不會再輕易往燕地派兵。如慕容垂戰敗,塢堡可趁機收取豫州,打下荊州,繼而蠶食南陽。”
“這樣一來,是不是就和晉接壤?”秦玸道。
秦璟點頭,道:“此戰之後,慕容鮮卑縱不滅國,亦將實力大損。阿父的意思是,隔絕氐人入燕的通路,逐步收回被鮮卑胡強佔的州郡。”
收回州郡?
秦玦和秦玸對視一眼,都是眸光湛亮。
“阿兄,阿父可要稱王?”
秦璟挑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這個,”秦玦搓了搓韁繩,道,“之前阿父有意聯合晉室,如今改變計劃,是認為晉室不足與謀?”
秦璟眺望鄴城方向,道:“主弱臣強,私心甚於收復故土,早晚釀成禍患。如今的晉室,偏安南地尚可,想要收復舊土、修復王陵,無異於痴人說夢。”
此時的秦璟,一身黑色甲冑,腰佩玄鐵劍,通身煞氣湧現,駐馬於廣闊平原之上。
秦氏僕兵持戈而立,黑色的戰甲組成長龍,身披天邊晚霞,彷彿一道亙古的洪流,衝過時光隧道,重現幾百年前,秦軍縱-橫-宇內,一掃六-合的霸氣雄渾。
傍晚時分,戰場的局勢愈發明朗。
鮮卑騎兵十不存一,衝入戰陣的幾千人近乎傷亡殆盡。晉軍同樣損失不輕,在拼命的敵人面前,戰損達到二比一甚至三比一。
一個鮮卑騎兵旁邊,往往有兩到三名戰死的晉兵。
桓容坐在武車裡,耳邊的喊殺聲越來越小,瀰漫在四周的血腥氣卻是越來越濃。
劉牢之傷了左臂,不是被悉羅騰等大將所傷,而是一個沒留神,被一個鮮卑騎兵的長矛掃到。
典魁和錢實渾身染血,背靠背立在一處,和鹽瀆的私兵互相配合,周圍倒伏不下二十具鮮卑騎兵的屍首。
秦氏部曲開始出現傷亡,桓氏部曲僅存兩人,餘下皆已戰死。
最危急時,桓容拉下機關,放出最後一批箭矢。至此,武車內的配備全部耗盡,僅剩車板可以防衛。
猛獸瀕死必會發狂,一旦暴起噬人,其兇險非比尋常。
桓容用力掐了兩下大腿,勉強穩住情緒,從車廂裡翻出兩瓶香料,準確來說,是號稱香料的-毒--藥。
攥緊瓷瓶,桓容再次走上車轅,瞅準慕容垂所在,大聲叫道:“劉將軍,退後!”
劉牢之殺紅了眼,聽而不聞。
喊聲引來敵人注意,兩隻箭矢一前一後飛來,桓容匆忙躲進車廂,仍被劃過前臂,衣袖瞬間被鮮血染紅。
“府君!”
“郎君!”
“賊子好膽!”
手臂的傷口不深,只是血流得多,貌似駭人。
桓容咬牙站起身,見劉牢之仍沒讓開,乾脆換成另一瓶藥,這瓶-毒-性-稍弱,只會使人視線模糊,睜不開雙眼。天色漸晚,速戰速決為上,大不了事後向劉將軍賠罪。
心思既定,桓容叫來距武車最近的秦雷,道:“照著慕容垂扔過去,扔到臉上最好!”
秦雷接過瓷瓶,半秒沒猶豫,掄起膀子投擲出去。
慕容垂雖然勇猛,到底是人不是神,經過一日廝殺,已是疲憊不堪。
眼見黑影凌空飛過,以為是晉軍的流矢,本能舞動長矛掃開。
準頭太好,當下擊個正著。
瓷瓶易碎,撞到矛身上,頃刻裂成數片,裡面的“香料”四散飛灑,半數落到慕容垂臉上,餘下殃及四周的鮮卑騎兵和晉兵。
“咳咳!”
“這是什麼?”
不等眾人明白過來,凡被波及計程車卒都開始身形微晃,雙手胡亂揮舞,相距不到三步,硬是辨別不出是敵是友。
劉牢之躲得快,或許是記得初見桓容的情形,見有“煙霧”飛散,迅速捂鼻躲閃。見慕容垂中招,知曉機會難得,舉-槍-就衝了上去。
就在慕容垂左支右絀,即將被擒時,一陣刺耳的嗡嗡聲驟然響起,繼而是一片不規則的“黑霧”自西而來,鋪天蓋地,彷彿席捲大地的狂風,猛撲向交戰中的兩軍。
桓容站得高,最先看輕“黑霧”是什麼,來不及出聲提醒眾人,已被“黑霧”撞入車廂。
“飛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