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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整夜。
清晨時分,桓容推開車門,一陣冷風迎面撲來,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郎君,北地寒冷,不比建康,還是多加一件裘襖。”
阿黍展開狼皮製的裘襖,仔細搭在桓容肩上。
黑色的毛領在下頜圍攏,兩枚珍珠鑲嵌在領口,隨著呼吸,一層薄薄的霧氣凝結在皮毛上,愈發襯得少年膚白似玉,鵠峙鸞停,道不出的雅緻俊秀。
營地中的篝火燃了整夜,因有人看顧,遇上大雪也未熄滅。
狼群在天亮前散去,營地四周的內臟羊骨均被清掃一空,僅存的幾點血跡被大雪覆蓋,不見半點蹤影。
五六名役夫穿著裘襖,利落的撤掉車前擋板。
兩什步卒列隊出營,沿著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小心的潛入密林。
少頃,一名什長髮出訊號,響亮的哨音破開朔風,傳遍整個營地。
“找到了!”
兩名步卒飛奔回營地報信。
雪深沒過腳面,兩人一路跑過來,氣-喘-如牛,眉毛和睫毛結了一層冰晶。
“都在林子裡,從兵器看,至少不下五百人。”
“走,去看看。”
營中正在準備早飯,秦雷和錢實負責防衛,典魁恰好無事可做,報知桓容後,跟著步卒走進林中。
桓容坐在車轅上,捧著阿黍特意調成的蜜水,一口一口慢慢飲著。
昨夜裡,鮮卑和雜胡起了內訌,在密林好一頓廝殺。
狼群被箭矢驅趕入林,遇上滿地血腥,立即亮開嗓子,發出聲聲嚎叫。
據獵戶出身的弓兵說,被叫聲引來的狼不下兩百頭,八成還有其他的猛獸。想想可能出現的場景,桓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哪裡還有一探究竟的念頭。
“府君,僕觀天象,今明兩日將晴,可令士卒加速行軍,儘快過譙郡趕上中軍。”
桓容點點頭,道:“還有多少裘襖,都分發下去。制好的肉乾和蒸餅也發下去,今明兩日全速趕路,只在夜間休息。”
“諾!”
臨出發前,鍾琳特地找上中軍主簿,擺事實講道理,侃得對方兩眼蚊香圈,要來三百件裘襖。
桓大司馬命桓容領兵殿後,本就十分理虧。如果壓住裘襖不放,定會招來異樣目光,平日裡積攢下的聲望又會損失一大截。
能坑渣爹一回,桓容樂見其成。
不過,為鍾琳的人身安全考量,他特地派典魁隨行。萬一桓大司馬真的不要臉面,以典魁的身手和速度,好歹能殺出重圍,將人囫圇個的救回來。
至於事後追究,桓容想得很清楚,自己討要物資明正言順,渣爹敢揪住不放,他就敢徹底撕破臉皮。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穿草鞋的總能幹翻穿皮靴的。
到時候,借一借郗刺使等人的勢,不愁不頂穿渣爹的肺。
好在事情順利,三百裘襖一件不少。整車物資拉回來,鍾琳猶在嘆息,只道數量實在太少,早知如此,應該要六百件才對。
桓容當場未做評價,回到武車卻是捂嘴偷笑。
當初到流民中撿漏,當真是賺大了!
裘襖逐一下發,熱湯業已熬好。
士卒排隊領湯的時候,典魁自密林中歸來,丟下兩條皮毛還算完好的狼屍,先抓起兩把雪搓搓手,隨即端起一碗熱湯,也不嫌燙,咕咚咕咚半碗下肚,撥出一口熱氣,眉眼間舒展開來。
“昨晚上動靜不小,林子裡血腥味太大,少有囫圇個的屍首。”
桓容坐在車轅上,一邊咬著烤得焦香的蒸餅,一邊聽典魁敘述,竟沒感到半點不適。
該怎麼說?
人的適應性果然強大。
“雪上留著爪印,我四下裡都看過,不只有狼,還有豹子。可惜沒見到屍首,怕是受傷後跑了。”
說話間,典魁比出兩個巴掌,雙眼放光道:“我在幾棵樹上看到了熊爪印,八成是狼群驚動了在那處睡覺的熊,光看爪子,站起來將近兩人高!”
“喝!”
“這麼大的熊?”
錢實和秦雷巡營歸來,聽到典魁的話都吃了一驚。
經過長年戰亂,北方地廣人稀,密林叢生,野獸並不少見,但這麼大個頭的熊也很少有。
“熊可還在?”
典魁搖搖頭。
“我追著腳印繞過兩圈,沒尋到。”
“要是能獵來,熊皮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