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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大司馬意圖穩紮穩打,先取一兩場小勝,郗刺使則想省些力氣,直-搗-黃-龍。
不能說誰對誰錯,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明顯後者更可取。
只不過,桓大司馬未必願意採納“對手”的意見。
他組織北伐,意圖不在滅掉燕國,而是積攢聲望,為迫使晉帝禪位鋪路。
如果攻打鄴城,必引起鮮卑猛撲,戰事定會拖上許久。不動鄴城,先取幾處靠近晉地的郡縣,既能威懾慕容鮮卑,又能在民間刷一刷聲望,何樂而不為?
從他設定的進軍時間也能推測出背後目的。
六月不是北上的最佳時機。又遇上天旱,幾月不下一場雨,水路定然不好走,大軍說不定就會困在途中。
沿陸路北上,和以逸待勞的鮮卑騎兵開仗?
簡直是開玩笑!
桓容知道這次北伐的結果。
事實上,歷史按照軌跡前行,東晉北伐失敗,他才會更加安全。但是,想到將要死傷的將兵,以及被胡人囚困奴役的漢家百姓,他又感到迷茫甚至愧疚,心頭似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劉牢之專心看著輿圖,沒有察覺桓容異狀。
鍾琳清點完簿冊,轉身見他愣愣的出神,低聲問道:“府君可覺哪處不妥?”
“沒有。”桓容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煩躁的情緒,接過清點後的簿冊,道,“數目一致?”
“簿上數目沒有出入,糧車仍需要清點。”
桓容點點頭,藉口親自清點糧車,退出主將營帳。
大軍幾時出發,從哪條路線北上,都不是他能決定。他能做的僅是堅守本職,確保軍糧穩妥。
至於其他,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想得再多也沒用,不過是徒增煩惱。
桓容不是軍事人才,沒有自信可以指點江山,幾句話改變整個戰局。不懂裝懂胡亂插手,使得戰局更壞,後悔都來不及。
郗愔加入北伐已是改變了歷史。
能不能就此推動歷史齒輪,將戰局推向另一條軌道,既在人為也在天意。
“府君,糧車現在營北。”帶路的文吏恭敬說道。
“如此,帶路吧。”
距離糧車越近,運糧官越是緊張。自桓容決定親自檢視糧車,運糧官的臉色就變了數變,緊張中透出些許恐懼。
桓容發現不對,心下有了計較,沒有當場詢問。待抵達糧秣存放地點,立即遣走看管糧車的步卒,令部曲和健僕上前清點。
這一清點,果然發現了問題。
表面上看,粟米豆麥數量不差,解開裝糧的布袋,裡面裝的卻是黴糧!
繼續檢視,整車軍糧,三分之一發黴,三分之一摻雜石子,餘下三分之一才能入口。
“全部卸車!”
桓容臉色發沉,雙手負在身後,十指攥緊,指關節幾乎沒了血色。
這就是軍糧?
這就是前鋒軍的軍糧?!
糧食一袋接一袋搬下車,人手不夠用,乾脆找來軍中步卒。百餘人一起動手,不到半個時辰,糧車就被卸空。
“開袋!”
桓容當場下令查驗。
運糧官癱在地上,面如土色。想要靠近桓容說話,直接被典魁一腳踹開。
文吏王同伏在地上,表情平靜,甚至有一絲解氣。
軍中的糧秣早被動過手腳,上自桓熙下至幢主都在中飽私囊。運糧官身為經手人,沒少從中撈取好處。
按照計劃,大軍北上之後,會搶割當地谷麥作為補充,壓根不會有人發現軍糧調換。
不料一夕之間風雲鉅變,桓熙犯軍令受罰,從將軍降為隊主。三名幢主均被降職調走,運糧之事由桓容接管。
運糧官來不及調換糧草,連夜召集文吏更改賬簿,意圖矇混過關。
如果能過了這關,日後事發,大可推到桓容身上。說不定還能借機討好南郡公世子,得到更大的好處。
沒承想,事情未能按照預期發展,賬簿沒看出差錯,桓容竟要親自查驗軍糧!
賬簿做得再好,軍糧卻是無法調換。
糧食一袋袋卸下,當著眾人被開啟,運糧官失去最後一絲僥倖,心知死期將至,當場臉白如紙,癱坐在地如喪考妣。
糧袋一隻接一隻開啟,能入口的軍糧越來越少,發黴的粟米和摻著石子的豆麥堆積成山。
桓容狠狠磨著後槽牙,鍾琳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