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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九月,本該天氣漸涼,秋高氣爽,奈何旱災持續加重,整月不見一滴雨水,日間熱得猶如蒸籠一般,在日頭下站兩個時辰,人就有暈倒的危險。
夜間溫度略降,卻有蚊蟲滋擾,不得安眠。
這樣的天氣,別說北地胡人,南來的晉兵都不習慣。
守衛立在大營前,雙手拄著長矛,頭頂高懸天空的烈陽,心中不停嘀咕,九月竟還熱成這樣,當真是少見。這樣的天氣,不動都會出一身熱汗,每日操練後輪值,累得渾身提不起勁,站著都能睡著。
“守好營門,莫要疏懶!”一名什長帶隊走過,看到拄著槍桿昏昏欲睡計程車卒,面上現出幾分不滿。
“每日兩頓吃飽,還有大碗的肉湯,爾等如此不用心,可對得起劉將軍和桓校尉?!”
聽聞此言,士卒頓感慚愧,忙振作精神,擦去臉上熱汗,腰板挺直如松。
“孫什長,天熱,在日頭下曬著,人難免沒精神。”一名伍長上前為士卒求情,“往年這個時候,早該下幾場雨,今天的天歲著實異常。”
“話雖這樣說,也不能在當值時偷懶!”另一名伍長上前接話,貌似語帶指責,實際也在為士卒開脫。
兩人一唱一和,孫什長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強加懲罰,落下軍棍。
軍法固然嚴厲,終究不外乎人情。
士卒為何沒精神,什長心知肚明。
之所以出言,不過是職責所在,同時提醒手下眾人,目下尚無出戰命令,但以隊主透出的口風,日期不會拖延太久。
上了戰場還這麼沒精神,必死無疑!
以晉軍目前的狀況,軍糧能夠設法解決,裘襖卻是個問題。戰事不可能拖到十月,否則,北方的冬日就會讓五萬大軍喝上一壺。
然而,九月尚且炎熱,十月可會降雪?
孫什長心下不定,單手搭在額前,仰頭望向晴空,微微眯起雙眼。
臨到飯點,營中升起炊煙,外出的役夫陸續返還。
因慕容鮮卑固守城池,沒有任何出兵的跡象,役夫的膽子越來越大,湊上兩什人,扛上竹槍就敢走出幾十裡。
“臨近的河灘快挖遍了,不走遠點不成。”
一名役夫放下竹槍,將扛著的草料堆到一邊。另一人彎腰放下兩隻麻袋,袋中鼓鼓囊囊,隱約能聽到蟲翅振動的聲響。
“前幾天左軍那幫慫貨還笑話咱們,說咱們有肉不吃去挖蟲子。”
役夫卸下麻袋,累得坐到地上喘氣。掀起衣角擦著熱汗,臉頰脖頸都被曬得通紅,嘴唇乾裂脫皮,神情中卻帶著幾分暢快。
“如今怎麼樣?反倒和咱們搶!”
“可不是。”另一人放下草料,掂了掂不足平日的收穫,哼了一聲,“還有那些府軍,平日裡鼻孔朝天,說什麼蒸餅既飽,掘土實為浪費體力。如今剷土比誰都利落,也沒見比咱們強到哪裡去!”
“就是!”
“我聽說桓校尉處置了一個隊主?”
“確有這事。”
“因為什麼?”
“他在馬鞍上動手腳,意圖暗害府君。”一名出自鹽瀆的役夫道,“府君念著舊情,讓他說清楚緣由,如果是被他人矇蔽收買,誠心悔過的話,可以饒他一命。那人卻不領情,想要同府君講條件,府君不屑理他,就叫嚷著烏七八糟的話。”
“最後怎麼樣?”一名役夫好奇道。
“怎麼樣?”役夫冷哼一聲,“被錢司馬吊起來抽鞭子,抽完在日頭下曬!典司馬想上手,錢司馬愣是沒同意,說他勁大,兩下抽死了怎麼辦。”
“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
“該死!”鹽瀆役夫恨聲道,“不該讓他死得痛快!”
話中的恨意彷彿有形,顯然是恨-毒了那名隊主。
眾人沉默兩息,想到桓容對士卒的照顧,同樣對那人恨得咬牙切齒。
不是桓校尉,他們如何能吃飽肚子?
敢害桓校尉,活該他生不如死!
役夫們閒話時,十餘名步卒開始清點草料,一捆接一捆裝上大車,運往營中羊圈和牛圈。
畜欄有專人看管,每日送入的草料和牽出的牛羊都要記數。這樣雖然麻煩,卻十分方便管理,更能避免出事後互相推諉,尋不到責任人。
另有數人記錄麻袋數量,隨後招呼役夫,就在營口附近擺開架勢,將蝗蟲處理乾淨,再送到役夫手中。
“這些煮過鹽水,曬乾能存上不少時日。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