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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
“夫主大駕光臨,南康未曾遠迎。”
見到嫡妻,桓大司馬朗笑道:“你我夫妻二十餘載,何必如此生分。前聞細君不適,如今可好些?”
“勞夫主掛念,妾甚好。”
兩人寒暄幾句,做足場面。隨即行入府內,大門合攏,擋住一干窺探的視線。
桓大司馬留心觀察,對府內的佈局更覺驚異。哪怕是他親自監造的姑孰城,也未能做到如此地步。
無論走得多慢,迴廊總有盡頭。
兩人行到正室,李夫人長身玉立,相距五步福身行禮。
“夫主請上座。”
三人落座,婢僕送上茶湯糕點,移開立屏風。
院中種著幾株四季桂,淺黃的花瓣堆滿枝頭。遇輕風拂過,花瓣輕輕搖曳,空氣中溢滿甜蜜花香。
桓大司馬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隨後用竹筷夾起一塊糕點,金-黃的顏色,似用糯米制成,咬在口中,帶著一股桂花的香氣。
不似調了蜜,仍有絲絲的甜味。
南康公主揮退婢僕,李夫人親手調起茶湯。
室內陷入靜謐,除了水開沸騰的汩汩聲,再不聞其他。
用過一盞茶湯,桓大司馬取過布巾拭手,順帶擦去鬍鬚上的水漬。
三年的時間,短髭已留成長鬚。烏黑的發變得斑白,眼角皺紋橫生,昔日的俊朗被衰老取代。如果桓容當面,必定會大吃一驚。
這哪裡像老了三歲,分明是三十歲!
“細君此前送信入營,言有要事相商?”
“確是。”南康公主頷首,道,“瓜兒從幽州來信,有筆生意需夫主幫忙。如果夫主有意,不妨一同為之。”
“什麼生意?”
“夫主以為這糕如何?”南康公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話鋒一轉,指向盤中糕點。
李夫人上身微傾,夾起一塊糕點,放在小碟中切開,現出流淌的內餡。
素手執起青筷,腕上玉鐲垂落,袖擺輕輕拂動,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甚好。”桓大司馬實話實說。
“這就是瓜兒說的生意。”
“糕點?”桓大司馬皺眉。
“甘味。”南康公主搖頭淺笑,移過小碟,道,“此糕未加蜜,除桂花外,另加了糖,入口才會如此甘甜。”
“糖?”桓大司馬詫異,“這又是何物?”
南康公主側頭示意,李夫人取出一隻陶罐,開啟蓋子,裡面是大小不一的糖粒,灰白的顏色,有些似粗鹽。
“夫主嚐嚐?”
李夫人取出一隻銀勺,舀起一粒遞到桓大司馬面前。
不到指腹大的糖粒,咬在口中咯吱作響,甘甜的滋味慢慢擴散,和蜜水的滋味截然不同。
“這就是糖?”
“對。”南康公主頷首道,“瓜兒偶得此物製法,欲市以南北,料其大有可為。夫主以為如何?”
桓容早惦記製糖,奈何諸事纏身,一直沒能脫出手來。
不想桓禕給了他一個驚喜。
某次出海,桓禕跑得有點遠,遇上一艘外邦商船,意外尋來甘蔗,還帶回兩個黑皮的印度人。
這個時候,印度分為數個邦國,許多邦國的名字早淹沒在歷史中,桓容聽都沒聽過。但是,他們卻掌握著製糖技術。
哪怕材料耗費極大,製出的糖摻有雜質,顏色發灰,和後世的白糖截然不同,也足夠桓容興奮得蹦高。
有雜質不要緊,技術簡陋也沒關係。只要掌握技術核心,有足夠的原料,憑藉能工巧匠,早晚能提升工藝!
第一批糖製出,並不盡如人意。
顏色不夠白,入口的味道也不夠甘醇。
兩個菠蘿頭卻各種膜拜,以為見到神蹟,用生澀的漢話表示“這樣白的糖他們從沒見過,一定是神蹟”。
第二批稍有改進,第三批則停滯不前。
桓容倒沒太過心急。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不是專業人才,總歸要下邊的人摸索,急沒多大用處,反而會造成反效果。能去除大部分雜質,讓甜味變得純淨,灰點就灰點吧,反正大部分人吃的鹽都是灰的,何必著急上火。
製糖作坊擴大之後,石劭提醒他,以幽州目前的實力,不可能獨吞這筆財富,必須找人合作。
琅琊王氏有意鹽市,但勢力難出建康,暫時不做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