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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數日,終於抵達建康。
未過籬門,先遇見掛有士族旗幟的船隊。
聽私兵回報,桓容立即走上甲板,舉目眺望,見對面六艘樓船,並有七八艘尋常木船。最醒目的幾艘,分別掛有陳郡謝氏、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的族旗。
船身精心打造,兩側立有擋板,不露半分猙獰。
但他相信,一旦遇上危險,樓船會立刻變作兵船,兩側擋板撤開,亮出寒光閃閃的箭矢和刀鋒,給對手迎頭痛擊。
“容弟!”
王獻之出現在船頭,迎江風而立,衣襬長袖隨風飛舞,道不盡的俊逸灑脫,氣質非凡。謝玄立在另一艘船上,峨冠博帶,鳳骨龍姿,彰顯風-流俊雅。
另有幾名熟悉的郎君出現在船上,遙對桓容招手。同樣的大衫長袖,風度翩翩。俊顏似玉,笑容爽朗,活脫脫能亮瞎人眼。
這番動靜著實不小。
桓容可以想見,等他進了城,秦淮河兩岸必定人潮洶湧,邁步都難。
該感激諸位來迎,還是怒其坑人不淺?
桓使君無語良久,到底嘆息一聲,拱手揖禮,揚聲道:“諸位兄長盛情,弟不勝感激!”
王獻之笑容更盛,謝玄亦是揚起嘴角。兩人一起“發光發亮”,明確詮釋出“閃亮生物”是何概念。
賈秉站在桓容身後,相距一步感嘆:“芝蘭玉樹,果真非凡。”
桓容抽了抽眼角,很想告訴賈舍人,某年某月某日,也是在建康,他被某位“玉樹”坑害不淺。遙記凌空飛來的腰鼓,夢中都會被嚇醒。
大船行近,各家樓船讓開道路。
縱然是王謝這般底蘊,對比鹽瀆造出的大船,仍不免顯得“渺小”。即便放下船帆,鹽瀆大船仍高出一大截。行過時掀起水浪,稍小些的舢板漁船都會被捲入,輕易不得脫身。
“快看!”
有年少的郎君隨兄長前來,見到追逐水浪的魚群,不由得雙眼發亮。
船隻行進間,三隻江豚忽然破水而出,直立而起,噴出透明的水箭,嘴巴張開,似是在大笑一般。
“這裡怎麼會有江豚?”
“不知。”
桓容立在船頭,看到這熟悉的一家子,既有感動又有無奈。
“自入江就跟著,怎麼能認出我來?”
江豚自然不會回答,反身入水,同時深潛。
透過清澈的水面,猶能見到流線型的背影。
大船繼續前行,有津頭賊曹乘船行來,見到這麼多計程車族樓船,壓根不敢靠近。知曉是桓容一行,更是吃驚不小,匆忙俯身行禮,趕往籬門處通知,快些開啟水閘,吊起門欄。
“這麼大的船,估計建康都要熱鬧上幾天。”
果不其然,之前士族郎君“組隊”出城,里巷間已是議論紛紛。
獲悉眾人所迎乃是桓容,大街小巷紛紛擁出人群,尤其是尚在閨中的小娘子們,皆是桃腮暈紅,結伴行到河邊,彩裙被江風鼓起,手持鮮花柳枝,眺望遠處河面,神情間滿是期待。
“遙盼一載,郎君終於歸來!”
“我心甚悅!”
不到片刻,河邊已經是人山人海。
河上的船隻紛紛靠岸避讓,讓開中間水路,以供大船透過。
“來了!”
伴著激動的人聲,幾艘大船連成一線,似巨龍破江而來。
最先兩艘掛有吳氏和周氏的旗幟,中間三艘分別是陳郡謝氏、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三艘樓船之間,是桓容所乘的鹽瀆商船,最後則是殷氏、郗氏樓船,以及小一些的木船。
擱在平日,隨便一艘都可成為江景。
現如今,有鹽瀆商船亮相,樓船也只能成為陪襯。
船隊出現時,人群霎時一靜。
各家郎君走上船頭,歡呼聲立時沸騰。
不顧水深,小娘子們紛紛踏入河中,唱著古老的調子,高聲道:“妾心悅郎君,郎君可知?”
嬌音隨風流淌,伴著奔流的河水,凝成一曲古樸的樂音,隨風沉澱,凝入歷史畫卷,永不會褪色。
“郎君,可再歌一曲?”
伴著話語聲,柳枝鮮花自兩岸飛出,船隊行經處落下一場花雨。
不到數息時間,清澈的河面彷彿鋪了一層花毯。
小娘子們手挽著手,高聲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縱我不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