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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安元年,六月
季夏時節,水道變得格外擁擠。
南來北往的船隻穿行河上,滿載著北地的皮毛香料,南地的珍珠珊瑚,間有胡船夾雜期間,掛著特色的旗幟,喊著雄渾的號子,伴著飛濺起的白色水浪,組成一幅獨特的畫卷,彰顯運河上繁忙的景象。
兩艘北來的商船加快速度,船工和健僕都赤著胸膛,古銅色的胸膛流淌汗水,伴著踩動船槳,拉起船帆,肩背的肌肉隆隆鼓起,一塊塊黝黑髮亮。
面容剛硬的船主站在甲板上,一人臉上還帶著刀疤。
遇上舊相識,都是遙對彼此拱手,面上似很客氣,背過身立即沉下表情,低聲喝道:“超過去!休讓那廝趕在前邊!”
兩人均來自北地,船上貨物相似,且數量龐大,每次狹路相逢,為爭奪買家,必然有一場龍爭虎鬥。
自從秦氏攻下鄴城,將慕容鮮卑趕回祖地,燕國的輝煌早成舊事。
採納謀士意見,秦策採用與民休養的政策,大力推行墾荒種田,在國內發展商貿,境內漢、胡都得好處。
農人耕種,商人市貨,被戰火摧毀的城池村莊重新煥發生機。經過口口相傳,往來境內的商隊越來越多,規模不及晉地,卻遠遠超過氐人統治的疆域。
苻堅失去邊界三郡,長安的貿易也不似往日繁榮,日子相當不好過。
秦策率兵出征,不忘命人統計境內戶數,重造戶籍。借鑑晉國政策,對戶籍進行分類。黃籍為漢,不分村人流民,有鄉鄰宗族作保均可入籍。白籍為胡,多為改漢姓換漢名的雜胡,並有少數投靠的鮮卑部族。
“入白籍十年,於郡縣置有房舍產業,足額繳納糧稅商稅,有裡中作保,可改入黃籍。”
得知這項政策,桓容詫異半晌。
這分明就是晉朝版居住證!
有這項政策在,就有分化融合的基礎。對比幽州施行的政策,著實高出一個臺階。
思量許久,桓容不得不承認,秦氏久在北方,手段確有獨到之處,值得自己學習。
鹽瀆大船行過運河,猶如巨獸碾過水麵。
遇其經過,河上船隻紛紛避讓,讓開中心水道。唯恐不小心被擦到碰到。若是倒黴點,被水流困住,損失定然不小。
見到這艘龐然大物,爭先的船主顧不得鬥氣,匆忙令船工讓開通路。
許多貨船船主和搭乘的船客走上甲板,眺望船身過處,瞪大雙眼,不由得發出感嘆:“好大的船!”
“看船上的旗,似是幽州來的?”
船隻行遠,眾人尚在議論紛紛。有訊息的靈通的轉轉眼珠,得意開口道:“我知道船上是誰!”
“怎麼說?”
“休要賣關子!”
眾人心中好奇,紛紛開口詢問。
“日前廣陵傳出訊息,幽州刺使桓容過境。據悉,他所乘的就是一艘巨船,船廠十幾丈,幾可遠洋海上。”
“幽州刺使?”
“可是舞象出仕,文治武功非凡,隨大軍徵北,在戰場上生擒鮮卑中山王,未及冠便升任幽州刺使,執掌一方的那位?”
“就是他!”
譁!
眾人頓時一驚,旋即變得激動。
“聽聞幽州免稅三年,可是真的?”
“糧稅確免,商稅未免,亦少於臨州。”
“我曾至盱眙市貨,知曉詳情。”一名年約四旬的行商開口道,“盱眙城今非昔比,城內佈局不同建康,里巷之外更有坊市,廛肆聚於西城,商鋪鱗次櫛比,商販入坊都要領木牌,出來後按定額抽稅。”
“每次都要?”有人驚異道。
“自然。”行商撫過下頜短鬚,表情略有得意,很有“老子見過世面,爾等一群土鱉”的優越感。
“這樣豈不是多交許多?”一名商人開口道,“加上雜稅,哪裡比鄰州少,更要多上一截。”
“此言差矣。”
行商搖頭,解釋道:“商戶店鋪集中,坊市間有州兵巡事,未有人敢欺行霸市,哄抬或是橫壓貨價。且有職吏輪值,遇有糾紛立即解決。不只價格相當公道,更有律條為憑。”
“說起市貨交稅,每次均有文券。憑此文券,各項雜稅盡數省略。然不得偽造借用,如被查出,必罰以重稅。三次不改者,不許再往盱眙市貨。”
眾人再次驚歎。
如此算來,的確能省下好大一筆錢。
“盱眙不設津,代之以坊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