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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隻漆盞重重摔在地上,涼透的茶湯潑濺而出。
宦者和宮婢伏跪在地,下巴抵在胸前,臉色隱隱發白。近身伺候的宦者更是兩股戰戰,額前滑下冷汗,噤若寒蟬。
啪!
又是一聲鈍響,隨即是連串重物落地的聲音。
最後,矮榻被掀翻,擺在榻上的竹簡砸在地上,繫繩斷裂,成卷散開。
“臣溫恭稟……”
幾卷竹簡剛巧落到眼前,宦者僅是掃了兩眼,當即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看。
片刻時間,殿內猶如颱風過境。司馬昱仍是怒意難消,雙手成拳,臉頰控制不住的顫抖。
“欺人太甚!”
以司馬昱的性格,如此暴怒完全不可想象。
知曉原因的宦者,無不面如土色,汗水溻透中衣。
今日朝會之上,桓溫和桓容的表書接連送到,引得滿朝大譁。文臣武將齊刷刷看向天子,想看一看,面對這種情況,司馬昱會作何反應。
桓溫早有表態,不受丞相之位,決意返鎮姑孰。
然而,他終歸是“臣”,權傾朝野也是一樣。天子不下明旨,說走就走,行到半路才送出上表,分明是不將朝廷放在眼裡!
桓容更加過分。
他本是幽州刺使,返回轄地並無不妥。問題在於,他走便走了,偏要把南康公主帶出建康!
更要命的是,事先沒有一點跡象,直到奔離建康百餘里,才派人送來表書,敬謝天子洪恩,封他郡公爵,如此才能將南康公主請至幽州奉養。
這是感謝還是挑釁?
無論晉室還是朝中文武,都不希望南康公主離開建康。從她嫁給桓溫,戰亂、兵禍都經歷過,始終沒踏出建康半步。如今倒好,招呼不打一聲就走,而且一走就是千里。
派人去攔?
憑什麼藉口?
如果桓容還是縣公,接走南康公主的確有些困難。可他已是郡公,位比諸侯王,接生母至封底奉養,身份地位都站得住腳,更是滿腔孝心。
橫加阻攔,是想被世人的口水淹死?
無人以為事發倉促,桓容不會留有後手。
以己度人,一旦朝廷派人去攔,不用多久,天下人都會曉得,什麼叫“假仁假義”,什麼叫“欺負人”,什麼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晉室倡導孝義,卻攔著臣子進孝,更涉及元帝的嫡長孫女,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場精彩大戲。
兩封表書讀完,司馬昱臉色鐵青。在朝會上發作不得,回到寢殿,關起門來,怒火立時爆發。
伺候的宦者宮婢首次見到這般光景,都是驚嚇不小。好在經歷過司馬奕的瘋癲,心理素質經過鍛鍊,第一時間伏跪在地,最大程度避免被怒火波及。
司馬昱怒火盈胸,憤恨到極點。
殿中的漆器、陶器和玉器被砸得粉碎,仍不見他停手。直至門外傳來聲音,言是長樂宮宦者請見,碎裂聲才宣告停止。
“長樂宮?”
喘著粗氣,司馬昱坐到矮榻後。
發怒時不覺得,突然間停下,眼前似有光斑閃爍,胸腔內似風箱拉動,呼吸都帶著痛意。更兼手腳痠軟,彷彿耗盡體力,坐都坐不穩。
眼見司馬昱栽倒,宦者大驚失色。顧不得害怕,幾乎是手腳並用的爬上前,小心扶起司馬昱,顫抖著聲音道:“陛下?”
“扶我起來。”司馬昱咬牙道,“不許聲張,殿中人都看好了!”
“諾!”
宦者扶起司馬昱,跪在地下的眾人匆忙起身,沒有工具就用帕子包住雙手,撿起碎裂的陶片和玉片。連帕子都沒有,乾脆徒手,只要小心些,總能避開鋒利的斷口。
大概過了兩盞茶的時間,殿門大開,大長樂被召入內。
阿訥略微躬著身,目不斜視。行過仍留著碎陶殘渣的地面,表情變也未變。
距離司馬昱尚有五六步,阿訥躬身行禮,口稱“拜見陛下”。
“你來何事?”
“回陛下,太后請陛下移駕長樂宮,有要事相商。”
“要事?”司馬昱皺眉,聲音有些沙啞。
“朝會上的事,現已傳至宮中。”阿訥頓了頓,小心道,“太后獲悉大概,心下很是擔憂。故請陛下移駕,共同商討對策。”
褚太后的意思很明白,甭管彼此之間有什麼分歧,如今必須一致對外。
桓溫返回姑孰,桓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