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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坐在大輅中,遇夜風吹過,突然打了個機靈,僅有的一點酒意瞬息消散,蕩然無存。
謝安和郗超等人心懷舒暢,見月色正好,乾脆推開車門,隨意敲著車板,一下接著一下,極富有旋律。
敲擊的聲音不斷疊加,《大雅公劉》的歌聲再次響起。
歌聲傳入耳中,桓容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身後。
月光下,馬車前後相接,門窗俱開,車上之人皆是廣袖高冠,不羈而歌。
聲音或高或低,或低沉沙啞,或有幾分清亮,有得更帶著酒意,交織在一起,並不十分整齊。
然而,正是這份率性,這種灑脫不羈,才更加令人感動。
有一瞬間,桓容動也不能動,只能定定的看著謝安的馬車。對上長者智慧的目光,一股情緒驟然間湧上,似潮水一般,瞬間席捲全身。
整個人被情緒淹沒,身體快於理智,桓容站在大輅上,正色道:“諸公之意,朕定不負!”
“好!”
謝安拊掌大笑,眾人皆朗笑出聲。
笑聲中,擊節聲變得急促,歌聲更為高亢。
桓容的耳根又開始發紅,但看眾人表現,就知道都已經“進入狀態”,不唱個過癮絕不會罷休。
望天半晌,不由得失笑搖頭。
既然停不下,乾脆加入其中。
桓容放鬆的坐在大輅上,單手敲擊車欄,與眾人一同放聲高歌。
幸虧換了一曲,若還是公劉,打死他也唱不出口。
魏晉風-流,士人瀟灑。
此情此景,早已深深鐫入歷史,後世無法複製,也不可能複製。只能在追憶中感懷,這是一個何等苦難,卻又何等精彩的時代。
御駕回到襄陽城,知天子平安,城內守軍和百姓全部鬆了口氣。
隊伍進城之後,城門立即關閉。
吊橋升起,城頭守衛森嚴,至天明時分,火把依舊未熄。
桓容回到駐蹕處,簡單洗漱之後,換下袞服。見宮婢退下,阿黍捧著玉帶遲遲不動,難免覺得奇怪。
“怎麼?”桓容挑眉。
“陛下,這玉不是出自臺城,繡紋也非建康工巧奴的手藝。您是……”阿黍手捧玉帶,看著桓容,欲言又止。
桓容微微皺眉,拿起玉帶細看,確定阿黍所言非需,手中壓根不是自己那條,一念閃過腦海,腦袋登時嗡地一聲。
心急果然容易出錯!
他和秦璟都是袞服冕官,長袍不會弄錯,玉帶卻是過於相似,匆忙之間,難免疏忽大意。當真該慶幸天色昏暗暗,文武都沒留心。如若不然,樂子可就大了。
天子離席一回,腰帶竟然換了?
情誼再深厚也不能如此!
可被阿黍發現,這事也沒法解釋。
抓著玉帶,桓容的表情變了又變,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說。
阿黍看出他的為難,和宦者對視一眼,後者行禮退到室外,順便將房門帶上。阿黍開口道:“陛下,此物可為秦國天子所有?”
事到如今,桓容還能說什麼?唯有點頭。
換成其他人,想想辦法,還能勉強矇混過關。阿黍陪伴自己多年,對自己十分了解,事情壓根沒法隱瞞。
“果然。”阿黍嘆息一聲。
“什麼?”桓容眨眨眼,臉上閃過不解。
“陛下今後還需小心。”阿黍輕聲道,“雖然太后已知,然事情終不好大白於世人。”
若是尋常貴胄也就罷了,偏偏是秦國皇帝。要是透出半點風聲,事情都會不好收拾。
“阿黍,你知道?”桓容嚥了口口水,試探問道。
“奴知。”阿黍十分坦誠,沒有半點隱瞞之意。
“什麼時候?”
“從……”
“不必說!”桓容突然抬起手,止住阿黍的話。事到如今追問並無意義,反而會讓自己鬧心。
“還有誰曉得?”
“除了奴,再無他人。”阿黍認真道,“太后殿下早有安排。有奴和平蠔在,陛下大可放心。”
平蠔是南康公主送到桓容身邊的宦者,負責保衛桓容的安全,向來忠心不二。
聽完阿黍的解釋,桓容點點頭,頓覺鬆了口氣。至於南康公主作何安排,他無意去問。
親孃不會害自己,這就夠了。
“下去吧。”
阿黍應諾,行禮提出內室。
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