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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虹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個讀書人了,他穿著一件看不出顏色、全是塵土和泥垢的短上衣, 下面一條膝蓋上疊了三層補丁的褲子, 一雙露著腳趾頭的破草鞋,頭上的辮子甚至是用自己搓的草繩綁的。
他看起來就是個流民, 還是幹苦力的那種。
他曾經是樂人, 家就在樂城, 有父母兄弟,親戚朋友, 但他因為在街上說摘星公主的壞話後就被姜御史抓到了山陵替先王修墓,又被藍家羅織罪名,不見天日。
但奇異的是, 車虹心裡並不恨公主、姜御史或藍家。他當時會攻擊一個女子也沒有存好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只能怪自己。
後來,大王去山陵祭祀時, 看到他們這些被押過去的罪犯後心生憐憫,就赦了一萬人。車虹恰好就在其中。
但他也沒有回家,而是被人送到了這裡成了一個“流民”。
車虹沒有想過回家,他也無顏再見父母親人。他本來希望自己就累死在沒日沒夜的工作中, 結果陰錯陽差, 他現在又成了“樂城人”。
今天,他就是來登記身份證的。
這個東西實在出奇,他以前從來沒聽過。他以前在家時,車家有一個自己家的家譜,官府那裡也會有一份留檔, 但……那都是按家族來的,他從沒想過每個人都需要有一份自己的戶籍。
“可有姓名?”那個坐在案後的人看起來很累、很憔悴,他手中握著一管筆,案上是一卷奇怪的東西,暗黃色,還有的地方有綠色,看起來很薄,卻不像紗巾布帛。
上面已經寫了很多字了,但這個人寫的時候份外小心,手指上、袖子上全是黑色的墨點。
車虹:“車虹。”
此人就依樣寫上,再問:“哪年生人?”
“可有婚配?”
“可有子女?”
“可有妻室?”
……
寫了一長串之後,此人抬起頭來問車虹:“可有什麼技藝?專長?”
車虹猶豫了一下,他這兩年搬磚扛石頭幹得不少,但他不覺得這是技藝。
“……我曾是個讀書人。”他有些羞愧的說。到現在,他仍然認為自己是個士子。但他羞於承認,因為他覺得自己並不配這麼稱呼自己。
此人的眼睛一下子發亮了!聲音都變柔了幾分,“可懂鍥字?”
這世上說自己是讀書人的多了,會讀書嗎?給你一卷原裝的紀字書簡,能不磕拌的讀下來嗎?
給你一卷空白的木簡,能自己寫一篇文章嗎?
不說自己會寫,別人給你念一篇,能默寫下來嗎?
不說讓別人給你念,給你一卷照著原樣抄刻下來,會嗎?
所以讀書人這個門檻也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此人已經失望了很多回了。
“……會。”車虹覺得面前好像有一個坑。
此人眼中更是精光大亮,起身拉著車虹往後面走,一邊招個人來替他去問話。
車虹被他拉著走到後面的大棚裡,看到眼前是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全都盤膝坐在地上,手中一片木簡,膝上放一卷剛才那人面前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有的人膝上的那個東西破破爛爛的,這人動起來都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它再破得更碎。
此人把車虹帶到一個空位上,讓他坐下,從旁邊拿一片木簡,一把鍥刀,遞給他,道:“我說幾句話,你鍥下來給我看。”
車虹不太明白,但已經習慣聽命行事,就擺出架勢,對那人點頭。
那人道:“車虹,樂城人氏……”竟然是他自己的情況。
車虹就依言鍥下,等此人說完,一片木簡上剛好鍥下所有的文字。
此人一看,大喜啊!狠狠拍了車虹幾下:“好!好!好!看你這字,倒像是經過先生調-教的。”字鍥得好不好也是有分別的,車虹的字顯然大小一致,用詞雖然跟他剛才說的有所不同,但意思是完整的,正好一片竹簡鍥完了。
此人笑道:“你再鍥上一句:樂城書吏。”
車虹就添上這一句,鍥到最後,他的手有些抖。
他覺得……
此人笑著點點頭,對他說:“好好幹!你既然是讀書人,總不會想繼續當苦力吧?做個小書吏,日後說不定也能封相入閣啊!”
車虹還在發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此人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直起身,衝後面招了招手,指著坐在那裡的車虹道:“給他搬一袋木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