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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但只要一有事發生,心裡隨即做出回應,迸發出狂放熱情。腦袋裡頭燃燒著文謅謅的理論、爭辯不休的聲音、鉅細靡遺的內在交談。得救後,濟馬跟凱蒂一直問我怎麼可以終日無所事事?難道不無聊?他們十分納悶。難道不覺得乏味?那些問題很合乎邏輯,但事實是我從未有無聊的時候。在公園,我被各種心境和情緒所支配,無聊卻不是其中一種。不必操煩現實問題時(尋找過夜的地方、填飽肚皮),好像還是有一堆其他活動可以做。一般來說,上午可以在垃圾桶中找到報紙,接下來的一個鐘頭我會勤奮不懈地讀遍每一版,努力別讓自己和時事脫節。戰事依舊,這是當然啦,不過還是有其他事可以密切注意的:查巴奎迪克島的意外、芝加哥八人事件、黑豹黨審判、二次登陸月球、大都會隊。我懷著特別的興致持續跟進小熊隊戲劇性垮臺的報導,對這個團隊的徹底瓦解感到十分詫異。他們從巔峰狀態到一蹶不振的遭遇,和我的處境竟然如此相似,實在很難不留意到,但我也不會把自己的倒黴事怪到他們頭上。相反的,我還很替大都會隊的好運感到高興。他們球隊的歷史比小熊隊的更悽慘,而目擊他們莫名其妙地突然從谷底竄升上來,似乎是證明了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因果關係不再是冥冥中主宰宇宙的造物主:下即是上,最後就是最初,開始等於結束。赫拉克里特(Heraclitus,希臘哲人,主張“一切皆流,無物常住。”)已從自己的糞堆中復活,他展示給我們的是最簡單的真理:現實是個溜溜球,變動是惟一不變的事。
思考完當日新聞後,我常會花點時間漫步公園,探探沒去過的地區。我玩味著生活在人造自然世界中的矛盾。這是刻意強調的自然,可以這麼說吧,它在如此壓縮的區域中集結了自然界的各種地形地勢。這裡有山丘和原野、礦脈露頭和簇葉叢林、平緩起伏的牧場和密集相連的洞窟。我喜歡在這些不同的地段中流連,因為它讓我雖然身處迷你世界裡,卻能嚮往自己正在長途旅行的畫面。這裡也有動物園,當然囉,就在公園最南邊,另外還有可供租借小型遊船的池塘、蓄水池跟兒童遊樂場。我花很多時間來觀察人群:研究他們的手勢和步態,為他們編織人生故事,試圖完全融入眼前的世界。往往在心靈特別空乏時,發現自己陷入單調沈悶卻難以罷手的遊戲。比方說,計算透過某定點的人數,根據他們所相像的動物加以分門別類──豬或馬、齧齒動物或鳥類、蝸牛、有袋動物、貓科動物等等。偶爾我會把一些觀察結果概略寫進記事本中,但絕大多數情況下,我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想寫,我不想用任何嚴肅的形式,將自己從周遭環境中移開。我瞭解自己有太多人生已經耗在文字上,假如這一次會對我有什麼意義,我就必須儘可能徹底生活在當下,除了此時此地、除了確切可知的現實、除了直接壓迫在面板上的巨大感覺外,全數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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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 2(6)
我也在那裡遭逢過危險,不過都不算什麼大災難,最後總是能逃開。一天早上,有個老人跟我一起坐在長椅上,他伸出手自我介紹說他叫法蘭克。他說:“要是你想,你可以叫我鮑伯。我不是神經病。只要別叫我比爾,我們會處得還不賴。”接著,話都沒停,他就開始說起賭博的故事,仔仔細細地講他在一九三六年的千元賭注,一匹叫小雪茄的馬、一個叫公爵的黑幫份子跟一個叫德克斯的騎師等等。故事才講到第三句,我已經不知所云,但聽聽他東拼西湊的胡扯瞎掰也挺有意思,而且對方好像沒有惡意,我也就懶得走開。不過獨腳戲唱了大概十分鐘後,他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抓了我放在腿上的豎笛盒就跑。他跑到碎石甬路上,活像個殘廢的慢跑者,可憐兮兮地拖著小碎步,雙手雙腳癲狂似地胡亂揮動。要追上他不難。追上後,我從後面猛力拽住他手臂,讓他轉了個圈,然後奪回他手中的盒子。他似乎很驚訝我竟然還大費周章地去追他。“這可不是對老人該有的態度。”他說,對自個兒的行為毫無悔意。我有股強烈的衝動想直接賞他一拳,但他已經怕得發抖,抖到我打消了這念頭。在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惡狠狠地瞪我一眼,眼中全是輕蔑不屑,接著狠狠啐了我一口。那口痰一半滴在他自己的下巴上,剩下的都落在我胸前襯衫上。我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檢視自己的災情,就在那一瞬間,他倉皇逃逸,邊跑還邊回頭看我是不是在追他。我以為一切到此結束,但他一跟我保持安全距離後便站住腳,轉身對我揮動拳頭,忿忿不平地對著空氣猛戳。“賤###!”他咆哮:“下賤的###煽動者!滾回你的俄羅斯老家去!”他用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