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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師收起了早齋飯碗,他重新坐好,整理黑色僧衣,恢復儀容,等待新香客進門。
歐陽戎懷抱琴盒,走入禪屋,在中年禪師面前悠悠坐下。
「一指禪師,俗家名不詳,出身禪宗懸空寺,僧名依舊在懸空寺記錄在冊,早年不知何原因,不辭而別,南遊至江南道江州潯陽,在承天寺結廬講禪二十年矣。」
他一邊放下琴盒,一邊如數家珍的報出:
「有一徒兒,名叫俱胝,師徒二人相依為命,在承天寺諸多禪師中並不起眼,唯一出名的,是常常舉起一指,聽說可使人悟道。」
中年禪師動作停頓,看了看這位見過一面的儒衫青年,又轉頭看向了門口。
門外陸續傳來周圍禪院和大殿裡僧人們被驅逐出去的吵鬧動靜,十分雜亂。
這時,一道藍衣捕快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停步站立。
他似是這位儒衫青年的跟班,臉色冷漠,手中抱有一把木琴,靜靜等待。
儒衫青年似是要以琴會友,可自己卻只帶了琴盒進門,配合上他臉上掛著的笑意,恰好有些許買株還珠的禪味,中年禪師的眼神落在了這隻琴盒上。
這時,遠處趕來一位風塵僕僕的青衣捕頭,來到禪院門邊,他找到燕六郎,十分恭敬的抵上了一封書信,中年禪師覺得這封書信頗為眼熟。
燕六郎接下密信後,面無表情,走入禪院,來到歐陽戎面前,兩手捧上,認真稟告:
「明府,這封信是那個小和尚剛剛送出去的,在桃壽齋那邊繳獲,現在人贓並獲,桃壽齋那邊已經收網了。」
「哦。」
歐陽戎反應淡淡。
接過信封,先沒有去看,往中年禪師面前的地板上隨手一丟,微笑不語。
中年禪師凝了眼他,又看了眼地上方勝男送來的信件。
中年禪師豎掌閉目,嘴巴蠕動,似是念經。
這時,督運官秦毅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他的身後,有大批冷漠的黑甲將士,正在將包括承天寺主持在內的群僧一一押運到禪院門口的空地上。
其中,也包括一位胖乎乎小沙彌,後者正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功德箱中的錢財悉數倒出:
「官爺別抓小僧和師父,我們不是騙子,真不是騙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功德箱裡的東西嗎,這些都是施主們自己不要的,小僧丶小僧只是撿起來罷了……幫他們收好嗚嗚嗚總不能幹放在地上吧……小僧真的沒偷沒搶……」
燕六郎走上前去,和哭喪著臉的胖乎乎沙彌說了句什麼,後者一愣,旋即眼神有些畏畏縮縮的看向師父那邊。
中年禪師一動不動,閉目唸經。
俱胝見狀,只好乖乖老實,當個帶路黨,把燕六郎帶去了後院,不多時,二人返回,燕六郎的手裡拿著一枚有些特殊的青銅短劍,和此前繳獲的普通雲夢令隱隱有些不同。
歐陽戎接過這枚特殊的青銅短劍,沒去看上門的某道血痕,依舊是隨手丟在一指禪師的面前。
他也豎起一根食指,對一指禪師,誠懇說:
「今日前來,沒啥大事,只有一惑,請教大師。
「所謂的『一』,就是不二,佛說不二法門,講的就是出家人金海盡幹,塵緣已斷。」
說到這兒,他指著地上血青銅材質短劍,一臉好奇問:
「大師不二,為何接下越女的雲夢令,私藏這殺頭的玩意兒?難道不知本官新頒佈的朝廷戒令嗎?
「請大師教我。」
歐陽戎嗓音溫和。
可伴隨他嗓音落下,四周頓時響起了承天寺主持丶胖乎乎小沙彌等人的哀嚎求饒聲。
歐陽戎臉色平靜,中年禪師睜開眼,滿眼悲憫。
歐陽戎微笑說:
「對了,上次見面忘記自我介紹,小生姓歐陽,名戎,嗯,字的話大師可能更熟悉一點……
「小生字良翰,江州刺史,歐陽良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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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