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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有問題。”

走出淵明樓後,歐陽戎與謝令姜立在晚風中的臺階上停步稍頓等待,二人頭頂的兩隻硃色燈籠有紅光灑下。

柳阿山從旁邊巷落中驅使一輛馬車出來,停在他們身前,歐陽戎率先上前,登上車前他轉頭對謝令姜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陳述語氣。

謝令姜眼神好奇,她進入昏暗車廂,待柳阿三驅動馬車緩緩起步,男裝女郎好奇朝閉目養神的年輕縣令問:

“什麼問題?”

歐陽戎眼睛沒睜,開口道:

“柳家今夜跪的太快太果斷了,雖言辭依舊令人討厭,但內裡卻是對我百依百順,就像嘴裡喊著不要身體卻十分誠實一樣……已經和跪著要飯沒什麼兩樣了,這不像他們以往的風格。”

這什麼奇怪比喻?謝令姜有點無語:

“答應的太快就是有問題嗎,難道不是因為師兄太盛氣凌人了,他們被迫屈服師兄。

“柳家被師兄打壓排擠這麼久,膝蓋軟了些倒也不是不可能,這種土豪劣紳只要不逼急了,猶給一條活路,自然見風使舵、軟弱諂媚,這是師兄之前說過的。”

“那萬一就是沒有活路,逼急了呢?”

“什麼意思?”

歐陽戎睜開眼道:

“我早上剛做出的折翼渠分兩期修的決定,上午議事完就立馬有內鬼跑去報信,下午柳子安就屁顛顛的跑來道歉,到晚上柳子文就冰釋前嫌、誠意滿滿的跑過來握手言和。

“這還是之前用狄公閘和賑災糧熬我的柳家嗎?這投降媾和的速度快的有些讓人眼花繚亂,不是有人急了是什麼?

“你若硬要說柳家是被師兄我馴服了,倒也不是說不通,但反差還是太快了,今日之前柳家還是穩如老狗,更可能是發生了什麼變化讓他們猝不及防,亂了陣腳。”

歐陽戎轉頭分析說。

見小師妹一時啞然,他臉色沉靜道:

“我猜,很大機率是折翼渠分期修建的決定讓他們急的,再具體一些,就是決定兩個月內要完工通水的折翼渠第一期營造,這個可能觸及到柳家痛點了。”

謝令姜若有所思道:“師兄是根據剛剛席上柳子文對摺翼渠提出的延期條件判斷的?”

歐陽戎頷首,他大手一揮:

“別去聽柳子文扯那一大堆屁話,聽的我都快犯困了,管他講的有沒有道理,合不合邏輯,我只看他最後的要求對咱們現有的折翼渠方案有什麼影響,這個‘影響’很大可能就是柳家要達到的目的,其它的我都當是煙霧彈!”

謝令姜有些恍然,不禁上半身前傾,問道:

“可分期後的折翼渠,到底戳到他們什麼要害?”

歐陽戎沉默了會兒,緩緩搖頭:

“不知道,但很可能是柳家的核心利益。像柳氏這種豪強家族,也只有涉及巨大利益才能讓他們低頭。”

他似是想起什麼,疑惑道:

“折翼渠第一期修建完畢後,可能會分流目前蝴蝶溪主道的河水,柳家的最大產業是蝴蝶溪西岸的劍爐,難不成真像縣裡那些迷信的百姓們說的那樣,分流蝴蝶溪會影響古越劍鋪鑄劍?”

歐陽戎不禁又想起那日在縣衙前的大街上當眾宣佈新營造後有人提出的質疑。

他沉思了會兒,還是搖搖頭:

“也不對,折翼渠總是要開通的,蝴蝶溪的河水分流定了,這是陽謀,折翼渠現在是龍城縣大多數人的利益,已經成大勢,柳家擋不住的,而且他們現在不也投了一萬貫錢進來嗎,幹嘛,火上澆油?

“還是說,只是不想折翼渠短期內開通?但這又有什麼用呢,爭分奪秒多鑄幾柄劍?不對,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柳家的核心利益。那他們到底是想圖什麼?”

年輕縣令臉色疑惑不解。

謝令姜沉吟,恍然道:

“會不會是擔憂師兄一旦建成折翼渠第一期,短時間內就不會擔心水患問題?

“而柳家之前是聽到了某些確切訊息,賭準了師兄著急短期內的水患,會為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狄公閘,去上門求他們,這樣就能拿捏師兄了。”

謝令姜越說越通順,覺得這個方向大有可能:

“而現在這條路在折翼渠分期的方案面前,可能沒辦法走通了,所以柳子文今天急了,趕忙過來變著法子阻攔師兄!”

歐陽戎問:“但今夜他們過來一趟,不僅要投一萬貫錢給縣衙,還要承包狄公閘的修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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