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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回去時,正遇到蘇任在跟楚則居說治官手中舊案的事。見她來,楚則居擺擺手蘇任便退了出去,合上冊子問“行裝可都收拾好了嗎?在這兒已經耽誤了不少時候,要像這麼走,恐怕半年一年都回不得都城了。”語氣竟也尋常。
齊田回來之前,本地士紳們又來了,合議之下,說好了每年往寧國的大船廠與工匠所捐多少錢物。楚則居心情不錯。
“怎麼樣。出了這口氣嗎?”楚則居笑“士紳重利,人一死,茶還不涼嗎。小吏膽寒翻供也不過瞬息之間的事,沒了人維護他,他這幾十年為官所犯的事,半件都不會少,只有多出來的份。”
齊田說“你為我出的什麼氣?為自己立威罷了。有這一著,這些人就曉得了,在皇帝面前哪些事做不得。”語氣到也算平靜。
楚則居這次真心笑起來“好了。收拾行裝去吧,我們不在這兒落腳,一會兒往城外駐紮。”也並不為自己辯駁。又說“你別再掉了個耳璫我要找半天。”
“哪個稀罕那耳璫,掉了就掉了。我也沒要你找。”齊田並不流露太多表情,也不理他,站在案前翻看訴書。
楚則居到有些無奈。她不聽話,難道能打她一頓嗎,還是說為了這麼點事,就要拿出周家田氏趙家來脅迫人。也就只能算了,仍繼續看本地稅冊。
齊田站在那兒,翻看了一會兒突地問“這裡頭有哪些是他做的,有哪些不是呢?”
楚則居並不抬眼,只說“是與不是有甚麼重要。”
齊田知道,恐怕楚則居還真的並不曾完全認真分辨。重要的不是真假。
總之治官在人們眼中已經完全變成了個窮兇極惡之徒,本地許多無頭公案,竟然都是他犯的。外頭提到他恐怕沒有不罵的,儼然他是個披著官皮的嗜血惡煞。而楚則居則是為民除害。因是天子,如有神助,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奸詐。
到時候傳揚出去,又是一件‘神助的功德’。
楚則居見她良久不說話,想了想還是說道“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善惡分明,對錯明晰。光這小小一件事裡頭對對錯錯就糾葛不清是筆糊塗帳。世事也莫不是如此,只要結果是眾望所歸,就已經是萬幸了。他即是奸惡之徒便以奸惡對之,豈有半點冤枉?”
過了一會兒,齊田才回道:“冤不冤枉我也不能斷言。只是,那麼多無頭案子,譬如和尚被殺那一件。真正殺了和尚的兇徒,在哪裡呢?即沒有人會再去追尋,那一定還是存在於某處。殺了一個人得了甜頭,以為殺人容易沒有半點後顧之憂,又必然還會再變本加厲去殺別的人。可見得世上的事,一件糊塗便生百件糊塗。”
她反問楚則居“這些事就真的不能兩全?”
楚則居看著自己面前心事重重的人,漸漸有些明白,為什麼她明明脅迫了自己,可自己卻仍不能把她視為真正的威脅——她心太軟,總想無愧於人,太想做人坦蕩,這樣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便田氏周氏再出風頭,她這個皇后再出風頭,對他的位置也不會有任何威脅。哪怕口口聲聲要對他怎麼樣,說白了也不過是以求自保。就像被逼急的兔子做出要咬人的樣子。
也就是因為她是這樣一個人,才叫他對著她總會有些不由自主的憐憫。
楚則居想,自己心裡有這種憐憫的想法大概也是尋常的,畢竟正常人不能跟傻子計較。
看著好好的,卻這樣憨。想想也是發愁。
齊田從楚則居這裡出去,只覺得在府衙後面一刻也呆不下去,便調頭出去。
親衛攔不住她,連忙換了便服跟著。
她信步走在街上,身邊許多人都在議論著皇帝英明神武。
不自不覺就走到了學館門口。
高家的人正在從學館裡往外搬。因阿謝死得冤枉,高家得了些錢。但也不多,幾十個大錢而已。
小孩怕是知道她阿孃已經不在了,站在門邊上嚎啕大哭,屠戶也不得空管她。時不時還要叫她幫自己拿個什麼東西,她就邊抽噎著,邊幫忙跑前跑後。等閒時,又一本正經地站住仰頭大哭起來。
齊田走過去,半蹲下給她擦擦眼淚。
她抽抽噎噎地看著齊田,不曉得她是誰。見她穿得好,問她“能不能叫那些人把阿孃的書還我?”
阿謝用的都是學館的書。她自己原有一本音字,也和在裡面被學館的人收走了。
齊田回頭示意,椿立刻帶了個親衛,就往學館裡去,一開始那些人還十分蠻橫,後來立刻就變了顏色,恨不得有尾巴來搖,東西也沒有不給的。